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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拉回崔檀令与树一她们乘着马车到了南州城最富盛名的朱玉坊。

紫萝有些迷糊:“娘子, 侯爷不是给你准备了那么多首饰吗?你都不喜欢啊?”

崔檀令摇了摇头,绵延百余年的望族底蕴滋养出了她这样千娇万宠的女郎,这样的傲气叫她怎么会因为仇敌一些些微的施舍就开心?

而且……陆峮来了。

崔檀令一改往日只想睡觉的懒散, 忽地就有了些想打扮自己的心思。

既然要打扮, 当然得要新首饰了。

虽说依着陆峮那样的粗莽性子,也不一定会注意到她今日戴的簪子和昨日戴的有什么不同, 但崔檀令就是想买些新首饰回去。

天底下哪家女郎不爱俏, 对吧?

紫萝看着娘子微微笑着的芙蓉靥,忍不住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娘子长得这么好看,买多少首饰都是应该的!

她们才刚刚下了马车, 变故丛生。

眼看着从人群中突然窜出的几个带刀蒙面人,树一眼神一凌, 将崔檀令护在身后,拔出腰间的蛇鳞刺长鞭就与他们打斗起来。

打着打着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没有下死手, 但招招都是朝着她身后那个柔弱女郎去的。

难不成又想像奚无声这个前朝废帝一般将娘子掳走?

想到这里,树一手下招数又狠厉了许多。

谁敢打娘子的主意, 谁就得死。

七八个带刀蒙面人有些懵了,郭将军不是说他们只需要劫走一个柔弱可欺的女郎就好了吗?怎么没说这女郎身边儿还有这么个能打的女护卫啊!

眼看着周遭的店铺和平民百姓被他们吓得连连后退, 往日比其他地方热闹不少的长街也迅速萧条起来,只剩两拨人打斗的声音。

树一是崔氏精心培养的暗卫,武功技艺与体力心性都是这一辈暗卫之中最出色的存在, 一人对上七八个歹徒也不在话下, 只是要分神保护崔檀令,被一人抓着空子,从侧面狠狠劈了一刀下来。

树一及时闪过, 肩膀也被砍中,蜿蜒出一道血痕, 在青色衣裳上显得分外显眼。

除了上一回暗丛她们伙同汤山行宫的宫人将她劫走,崔檀令还是头一回直面这样血腥的场面,一张无暇芙蓉靥顿时失了色,唇紧紧抿着,只努力控制着慌乱,逼迫着自己紧紧贴在树一身后,不要叫她再付出更多的力气去分心保护她。

此时不知从哪里又窜出一个身着黑衣,手持大刀的蒙面人,他一加入战场,其余蒙面人就觉得对面攻势明显弱了许多,眼看着就要乏力不挡了!

“好兄弟!”

虽然不知郭将军何时又派了新人过来支援他们,但眼看着任务就要完成了,蒙面人们忍不住激动起来。

后来那人与崔檀令对了个眼神,这才粗声粗气地笑了笑:“为将军办事儿,应该的!”

说时迟那时快,后来的那蒙面大汉一个箭步上前,一手挥舞着大刀,一手将躲在树一后边儿吓得俏脸微白的女郎给揽到了怀里,接着又将她轻飘飘地丢到了马车上,对着其余蒙面人吼道:“我先带这妞儿回去给将军复命了!得空了再请兄弟们喝酒!”

马车轱辘轱辘跑远了,剩下的蒙面人终于觉察出不对劲了。

“郭将军不是叫咱们低调行事吗?”

“那他嗓门儿那么大作甚?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咱们将军指示咱们来干坏事儿啊?”

“他一个人就将那女的给掳走了,莫不是想要独吞功劳吧!”

说到这里,那几人急了,也没再恋战,准备甩着腿儿回军营复命,总不能叫那人将功劳全抢了吧!

身后却传来利鞭划过空气的可怖声响。

得了天子一个眼神示意的树一会意地配合他演完了上半场戏,至于下半场,就让她亲自来动手好了。

直到将这几个蒙面人都解决干净,树一平复了一下呼吸,抬脚正想走,看见缩在一旁的石狮子旁瑟瑟发抖的紫萝,顿了顿,还是走过去将她拎了起来。

娘子身边还是得要一个伺候人的,笨点没关系,手脚勤快就行。

·

陆峮握着缰绳驾车,崔檀令平稳了一下有些急促的呼吸,从后边儿戳了戳他的背。

“郎君。”

陆峮故意逗她:“哪里来的小娘子这么大胆!还没拜堂成亲就开始叫我郎君了?”

崔檀令面无表情地狠狠拧了他一把。

陆峮吃痛,但还是侧过头叮嘱她:“坐里边儿去,外面风大,别吹着你了。”娇小姐本就娇气,万一又被这冷风给吹得病倒了怎么办。

崔檀令慢吞吞地挪到他身后,雄壮有力的身躯为她遮挡了大半冷风,透过来的只有他身上不断燃着的暖意。

“我又不笨。”

知道在哪儿最暖和。

终于将她从那个鬼地方带出来了,还趁机阴了郭荆和奚无声一把,陆峮此时心情很好,背对着她,嘴角扬得很高:“是,你不笨,咱们兕奴最聪明了。”

崔檀令:……怎么感觉这人说话阴阳怪气的。

掐死得了。

娇小姐细细的手又开始在他腰间摸索,陆峮竭力忍住蔓延到心头的痒意,正经道:“现在我是劫走你的绑匪,你须得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叫旁人看到,还以为咱们是一对私奔的苦命鸳鸯呢!”

什么私奔,什么苦命鸳鸯!

崔檀令气得又开始拧他,这人明明过了明路有正式身份的,偏要把自己说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先是偷.情,后说私奔……

崔檀令有些狐疑地戳了戳他:“你不会,真的,有什么……嗯,不为人知的癖好吧?”

啥癖好?

陆峮沉稳道:“你说是在帐子里的,还是在帐子外的?”

和这人就说不成什么正经话!

崔檀令缩回车厢里,不打算理他了。

没了娇小姐在身后叽叽喳喳,陆峮还觉着有一丝寂寞,但很快他就振奋起精神——

回去关上门,她爱怎么叽叽喳喳他都听!

陆峮仍是一副蒙面黑衣人的打扮,经过城门口要检验时,他十分淡定地掏出了一枚令牌:“郭将军有令,尔等还不速速放行!”

他生得魁梧强壮,一看就是从军营里历练出来的真汉子!再者又有令牌作证,守城门的小兵们很快就打开门放行了。

反正上头的命令是严格控制入城人员,这人有郭将军的令牌,显然是有正事儿要办,放他出去应该没事吧。

马车十分顺利地出了城,直到到了一处青瓦屋舍前,陆峮才停了马,将崔檀令给抱了下来。

陆峮拍了拍马屁股,吃痛的马儿很快就朝着山林方向狂奔起来。

“郎君?”

崔檀令站在大门口,看见这样简陋的农家院子,她本能地转头去叫陆峮。

陆峮应了一声,走过去揽着她的腰,两人一起走进了这座虽有些破败,但打整得十分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这两日咱们就先暂住在这里,你那两个女使待会儿会跟上来的,我不在的时候,她们也能给你暖暖床。”

方才一路上他给树一留下了些痕迹,她看到了自然会跟上来。

暖暖床?

崔檀令便顾不得打量这座小院子了,有些狐疑地盯着他:“你晚上出去做什么?”

陆峮几乎快被她一本正经的呆模样给逗笑了,但想到什么,他又没笑出声来,只严肃道:“爷们儿在外边儿办事,你们小女儿家家的不要插手!”

崔檀令冷着一张美貌无瑕的芙蓉靥,像葱尖一样白嫩细长的手指狠狠拧着他腰间的肉。

硬邦邦的,不太好拧,而且他穿的衣裳布料太粗糙了,磨红了娇小姐柔嫩的指腹。

陆峮看着她微微垂着眼不太高兴的样子,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好了,好了,我怎么会舍得叫你一个人睡在冷冰冰的被窝里?”他捧起娇小姐的脸狠狠亲了一通,直到将人亲得迷迷糊糊,没工夫再理会先前的不高兴,这才改了动作,牵着她的手慢慢转悠起来,“这座小院坐落在离南州城不远的骏骏山上,底下的农户数量不多,且大多都是老弱妇孺,不会打扰到你的。”

特殊时期,崔檀令自然不会犯那些娇小姐毛病,只是……

“那村子里的男丁呢?”

陆峮握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语气却没有什么变化:“都被抓进军营里去了。”

南州地势广阔,可人口却并不多,更别提当地的守备军数量了,要想打造出一支精良军队,少不得要从各大村庄征召壮年男丁。

听到这个回答,崔檀令沉默了一会儿,更紧地回握住他的手:“两军交战的话……”

她忽地不想去说谁赢谁输的问题。

受苦的都是这些不会分到什么利益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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