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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秋瑾一早一晚围着家属跑操, 练格斗、军体拳,还有去农场干活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家属院。

有军嫂不理解道:“她就一个孩子, 她男人津贴不低, 干啥要这么折腾自己。”

“估摸着是在乡下干活干习惯了,在部队享不了清福, 没事找事做呗。”一个三角眼, 看起来就不好相与的军嫂酸笑道。

“也不知道她折腾个啥, 同样是从乡下来的,你看人家石芳芳,成天就带着孩子做做家务, 跟我们这些军嫂串串门子, 打打交道, 这不挺好的吗?”

“兴许她是跟陈营长感情不和, 内心空虚寂寞, 这才拼了老命干活。军营里谁不知道,陈营长看不上她啊。”

“啧, 还真跟石芳芳说得一个样, 她在乡下就是个泼妇, 没事儿撒泼吵架打架无理取闹,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受得了, 陈营长能看上她才奇怪。”

家属院大门靠墙的位置有颗大白杨树,一群闲得没事做的军嫂,各自拿着小凳子、针线活儿, 坐在大白杨树下闲话家常。

有个细眉细眼的年轻军嫂听到她们的话,扯着手头的粗线道:“得了吧, 你们还跟那石芳芳打交道啊?”

“咋了,那石芳芳有说法?”三角眼军嫂一听她口气,来了精神。

模样清秀,二十来岁的年轻军嫂道:“别的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那陈营长和纪军医是同一个公社的,杨秋瑾跟石芳芳也是同一个村儿的。石芳芳本来是陈胜青的娃娃亲,她的母亲是寡妇,在乡下谁家男人都勾搭,十多年前勾搭上了杨秋瑾的爸,差点把她妈给逼死,后来看杨秋瑾是跟纪军医处要处对象,这石芳芳眼红妒忌,勾搭着杨秋瑾的爸,给杨秋瑾下药,推到了陈胜青的床上,再给纪军医下药,她爬上了纪军医的床。陈胜青为了负责,这才娶了杨秋瑾,而石芳芳也嫁给了纪军医。”

“啥?还有这种事儿!”周围听八卦的军嫂都瞪大了眼睛,倒抽一口气。

“你说的真的假的?”

“我看那石芳芳长得斯文漂亮,说话温温柔柔,笑脸呵呵的,对咱们这些军嫂都客气的很,还出手阔绰,经常送一些糖果点心给咱们孩子吃,她怎么会是那种歹毒之人呢。”

“对对对,我感觉这个石芳芳人挺不错的,你别不是收了杨秋瑾的好处,故意乱说,来抹黑人家石芳芳吧。”

“我要是收了好处乱说,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年轻军嫂被众人冤枉,气得指天赌咒,“他们都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你们要不信,随便问他们一个同乡不就知道了。再不信,问问陈营长跟纪军医,他俩是当事人,他俩总不会说假话。”

沸腾的军嫂沉默了。

正好石芳芳送完两个孩子上学,从这里经过,三角眼军嫂立马把她喊住:“石妹子,你过来,我问你个事儿。”

“大花嫂子,啥事儿。”

穿着一身素白长衣长裤,笑脸盈盈走过来的石芳芳,五官周正,皮肤白净,温柔大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恶毒之人。

孙大花三言两语道:“陶大妹子说你跟陈胜青原来是娃娃亲……后来你抢了杨秋瑾那个泼妇的婚事......”

石芳芳眼皮子一跳,看向细眉细眼的陶青:“陶妹子,你听谁说的?”

陶青道:“别人说得,咱们军嫂有不少人知道。”

“别人是什么人?陶妹子,你知不知道造谣传谣,诽谤军嫂,是要付法律责任的。”石芳芳脸上没了笑意,态度盛气凌人:“你今天要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陶青一看她态度强硬,有些不确定道:“我也不知道是谁传得开头,反正她们说得是有鼻子有眼,我只是顺口一传。”

“别人说得话你就能当真吗?!”石芳芳黑着一张脸,“我要说你男人跟别人搞破鞋,你是什么感觉!”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陶青脾气也上来了,“你自己做得烂事扯不清,干啥要咬别人。”

“你也知道被冤枉的滋味不好受啊。”石芳芳冷笑,环顾树下十来个军嫂道:“我石芳芳做事问心无愧,清者自清!”

“你当真问心无愧?”军嫂中,一个穿着军绿色列宁装的年轻女人站起来道:“你要真问心无愧,我们不妨把杨秋瑾同志叫过来问问。”

这个女人生着柳叶眉、高鼻、红唇、皮肤很白,头发微卷,一身老旧款式的列宁装穿在身上,也显得身姿曼妙。

她是二营长的老婆,名叫黎曼,容貌姿色文化都远超石芳芳。

因为她是部队小学的老师,她一开口,其他军嫂都自动站到了她这一边,怀疑起石芳芳:“对啊,石同志,你要真清白,叫上杨同志过来一对,不就啥都清楚了。”

石芳芳哪里会让她们去找杨秋瑾过来对峙,她比杨秋瑾先来部队几天,为了避免杨秋瑾跟其他军嫂过多接触,说出她的丑事,她故意拿出平时舍不得多花的钱票,买了许多点心零食,贿赂家属院的军嫂小孩,给她们留下一个好印象,再有意无意的说起杨秋瑾。

她把杨秋瑾说成一个蛮横无理,心眼很小,对谁都很妒忌,只会撒泼打滚,无理取闹的泼妇。

她的长相和为人处世就让人信了五分,杨秋瑾来了部队以后,没有想着去结交过多的军嫂,只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加上她刚来部队,就把向玉香赶走的泼辣事迹,让这些不明内里的军嫂就信了九分。

要不是黎曼今天站出来替杨秋瑾说话,杨秋瑾在他们眼里就是一个十足的泼辣货,谁都不愿意跟她结交。

想到这里,石芳芳脸色不善,边防部队里来随军的军嫂大大小小也有好几十个,大部分的军嫂她都结交了,关系不错,可如黎曼、陶青、梁雪晴等等几个军嫂,比较明事理,不相信她片面之词,不愿意跟她过多接触。

她们不愿意结交,她也懒得搭理她们,哪知道她们会替杨秋瑾说话。

石芳芳兀自镇定道:“你们去找她来对峙也没用,我们一个村儿长大的,我不过是小时候的罪过她,她记了十多年,这些年来一直对我怨恨无比,不断针对我。为了让我日子不好过,啥话她都说得出口!你们要找她,请便,恕我不奉陪。”

“这就开溜了?别不是做贼心虚吧?”黎曼声音淡淡,表情似笑非笑的盯着石芳芳,“你来部队说了人家那么多坏话,现在轮到自己了,怎么不敢承认?”

“谁心虚了!”石芳芳恨恨地盯着黎曼:“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总是要跟我作对?难道就因为我家小宝上课不认真,你说了他两句,我家小宝不小心打坏了你的茶杯,你就怀恨在心,故意针对我?”

三言两语,就把黎曼引到了两人私人恩怨上。

黎曼要是在这当头跟她吵架,众人就忽略了杨秋瑾,把注意力放在她们俩的身上,让杨秋瑾对峙的事情就不了了之。

然而黎曼并不接招,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像戳穿石芳芳心思,“一个杯子而已,打碎了就打碎了,我不会跟学生计较。倒是你,好好跟杨同志叙叙旧吧。”

众人这才发现,杨秋瑾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家属院门口,跟赵二凤静静的站在门口边,看着石芳芳表演。

石芳芳有一瞬间的慌乱,很快镇定下来:“杨秋瑾,你不能因为我妈以前对你妈做得那些事儿,就一直对我怀恨在心,处处污蔑我。我没招你没惹你,你不要处处跟我过不去!”

好一个先发制人,为了混淆视听,竟然连自己的妈都敢推出来挡枪子。

杨秋瑾满眼嘲讽:“你可行啊,是非黑白,都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是吧?行啊,既然你要撕破脸,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转头看向聚集越来越多的军嫂们,声音不疾不徐道:“我杨秋瑾是脾气不好,在我们家乡有泼妇名头,那都是有缘由的,我有一个吃喝嫖赌抽,重男轻女的渣爸,一个性子软弱,只知道抱怨哭泣的母亲。

我从小吃不饱穿不暖,时常挨我爸毒打。我爸只要喝醉了酒,或者不顺心,就拿着手腕粗的棍子,打我跟我妹妹出气,时不时还打我妈,骂她是个生不出儿子,生不出种蛋的老鸡。

我为了保护我妹妹,保护我妈,也为了保护我自己,渐渐地,我学会了反抗,也学会了吵架打架。直到有一天,我长成大姑娘,头一次把我妈往死打的渣爸打倒,从此,我的不孝泼名远扬......”

“天哪,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周围惊呼声四起。

有个年长点的军嫂,感同身受的抹起眼泪,“怎么没有,俺爹就是这样的人,俺小时候差点被俺爹打死嘞,可是俺没杨同志有勇气,俺不敢反抗,更不敢跟俺爹吵架动手。还好俺后来嫁人了,嫁的男人争气,当了兵,当上军官让俺来随军,不然俺的日子哪里过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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