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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东家?…好久不见啊……”

不是?

幻影怎会说话?!

阮珑玲瞳孔微扩, 指尖下意识紧握成拳,指甲深陷进皮肉当中。

疼!

所以她并非是幻觉,眼前站着的, 竟是个活生生的真人!

不是?

阿杏分明去吏部打探过, 王楚鳞不是连户籍都已转调, 早就搬离了京城了么?

怎还会出现在此处?

他一个商户子弟,为何会出现在公爵豪府的后院当中?!

五年, 整整五年。

阮珑玲从未想过, 她这辈子……竟还能再次遇见他。

这般突然。

这般猝不及防。

犹如惊天巨雷轰隆隆从头顶劈下, 使人五感丧失,三魂六魄尽数震离躯窍!

明明是暖煦的春日,她却觉得眼前的万物都染了白结了冰,犹如身处隆冬时节,冷到呼气都会起雾,曲曲指节都变得异常困难,仿佛下一秒脉搏就会滞停。

各种各样的复杂感受齐齐一涌而上,心里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打洞!

任凭阮珑玲平日里再会长袖歌舞, 可也应对不了眼前这番场面。

毕竟扬州那一别,她已将丑话说尽, 扎扎实实做了嘴脸丑恶之人,现在又该以何等面目,来面对眼前曾抵*死缠*绵, 有过爱恨纠葛的旧情人?

以往面对任何困难,阮珑玲都不曾丢盔弃甲过。

可现在面对王楚鳞。

望着小为安的生身父亲。

她下意识地想逃, 若是此时地下有条缝, 她一定毫不犹豫就往下跳!

可人却仿佛入了定, 双腿在地上扎了根。

只瞳孔扩大, 眸光震动,浑身僵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同样感到惊诧的。

还有李渚霖。

这月余以来,由于经常到访富国公府,他早就对去留芳院的路烂熟于心,今日也一如往常般兀自带着云风往里走着,但在跨入垂花门迈入庭院时,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富国公府家规森严。

那些奴仆婢子们晓得他不喜生人,只远远望见他都会退到六丈之外以免惊扰驾临,偶尔有避之不及的,也会无声跪伏在地上恭迎……

绝无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大剌剌盯着他瞧。

李渚霖沉着眼,顺着那灼灼的目光望去……

樱花花瓣飘荡如云,纯净如雪,漫天飞舞,纷纷扬扬轻盈飘落,留下了一地的粉白。

如此美景中,有个绝色女子,施施然静立在樱花树下。

她只穿身简单的湖绿色衣装,缀了并不特别华贵的钗镮耳铛,分明是再寻常不过,泯然于众人的装扮,可配上那张艳撼凡尘的脸,便让人乍然挪不开眼!

纤纤身姿的一抹绿,仿佛与绮丽无双的绿色春景融在了一处。

比春更俏,比花更娇。

妍姿盈媚,美愈天人!

几乎是瞬间,李渚霖就认出了她。

那个夜夜在梦中与他交**颈*缠**绵,醒来后又使他怅然若失的妖精!

令他爱不得,恨不到,拿不起,又放不下的冤家!

他曾将无数次在脑海中拼凑,将澜翠苑姬妾们与她相像的各个部位,拼凑成阮珑玲的模样。

可现在才知,无论在脑中如何幻念,都不及眼前真人的万分之一灵动。

五年了。

整整五年。

李渚霖拼命压制着不去打探她的消息,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可命运兜兜转转,竟让他们二人再次相遇……

为何呢?

为何在他下定决心,将她彻底抛诸脑后时,偏偏她又从天而降来扰乱他的心神?

为何当年他欲带她入京,她咬死不肯抵死不从。

此刻却惊现京城富国公府?

且瞧她衣装简洁利落,额前光洁,黑亮的青丝高高挽起梳成发髻……俨然就是副妇人装扮!

所以,她竟嫁人了?

是,算起来她今年已二十有三,早就到了该嫁人生子的年龄,可当年她分明言之凿凿说要游戏人间,绝不会再另嫁他人!

呵……她嘴里竟没一句真话!

哪怕是到了最后分别时,她都在骗他!

那她究竟嫁给了谁?

试问这世间究竟有哪个男子,能比得过他?

她的夫君可知其过往?可知其妻子曾与别人有过肌肤之亲?曾在别人怀中娇*娥唤**春?

几息之间,这些疑窦与执怨,一个连着一个止不住地蹦现在脑海当中,让李渚霖骤然觉得头疼欲裂!

那唯一残存下的一丝清醒自持,几乎就要在馥郁浓烈的情感涌来时消失殆尽,他发了疯般地不断警醒着自己:

她现在过得如何,是死是活?与他有何干系?有何干系?!想这些又有何用呢?!

是。

眼前的女子,是曾在多年前与他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那段在扬州的时光,也确实令他甘之若饴,念入骨髓。

可这五年来,他忘不了她的好,却也绝忘不掉她的坏!

她温柔小意,缱绻无限时他记得。

她狠辣无情,摧人心肝时他更记得!

她甚至让婢女将二人交往时的???物件全部退回,明嘲暗讽他不过是陪酒卖笑的豢宠男妾!

当年没有杀了她,就已是留有余情了!

今日见了面又如何?

莫非他还要上前寒暄叙旧一番么?

回忆往昔感念旧情?叙述那些已逝的如胶似漆,花前月下?如此未免显得太过掉价。

可愤然上前斥责她始乱终弃,薄情寡义?

那她岂不得意?得意他时隔多年后还不能将她忘怀,亦显得他小肚鸡肠,不甚大度。

二人早已不是那种能侃侃而谈的关系了。

见了面,甚至都觉得尴尬。

她是已然嫁人,出身贫寒的反骨商女。

他是即将娶妻,位极人臣的狂戾首辅。

早在五年前离开扬州的那一刻,二人的关系就早已盖棺定论,如同中间阻隔了宽阔无垠的银河,再难靠近一步!

莺飞蝶舞,绿意盎然的庭院中,一个光艳逼人,一个气宇不凡,就这么遥望着…

彼此都不发一言,没有朝前踏出一步。

可眸光交*缠着,亦未分离过一瞬。

这令人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沉默,不晓得持续了多久。

阮珑玲终于率先受不了了。

“王公子…咳…好久不见……”

她是个生意人。

之所以能积攒下如今的身家,这张能说谈逗唱的小嘴功不可没,惯常在热闹喧嚣的场面中游刃有余…

忍受不得丝毫尴尬冷场。

瞧见云风手上端着的衣料……

聪慧如她,立即猜到了王楚鳞出现在此处的缘由。

阮珑玲暗吞了口水,挤出几分粉饰太平的笑脸来,干涩着嗓子生硬道,

“额…想来王公子今日……也是专来富国公府甄选衣料的吧?”

在扬州时王楚鳞就同她提起过,家中在京城世代经商,做的就是丝绸布料生意,若非前来参与甄选,他一个商户外男,哪儿能入公爵侯府的后院?

既然他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咳…张姑娘方才有急事离席了…你入内以后,或需再等上一会……那…那珑玲就在此,祝王公子一举夺筹,马到成功…”

偶然撞见他,阮珑玲原本就心虚至极,能僵持这么许久,已是勉力强撑着了,囫囵吞枣了这么几句,也顾不上其他,立马就要落荒而逃……

庭院中仅一条羊肠小道。

偏王楚鳞堵在路中。

无法。

阮珑玲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她心跳如鼓,肩膀微微耸起,将头低埋,乌羽般纤长的眼睫颤动不止,抖着两条腿就直直迈步向前…

朝他走得越近,她便心慌气短。

二人衣袂相触,擦肩而过……

此刻她脑中的那根弦绷紧到了极致,并未注意到前方地面有块突起的异石,脚下的步子一绊,轻盈曼妙的身姿就直直朝前摔去!

只觉萋萋的青草越来越近,近到她的鼻尖几乎都要触到泥泞的地面,尘灰都因她的呼吸微微扬起……

就在她紧闭双眼,做好准备触地的瞬间……

蓦然!腰间传来一股遒劲的力道,将她娇柔纤纤的身躯骤然稳稳向上搀扶,助她重心后移避免跌落。

阮珑玲一低头,望着了落在腰间,那只骨节修长分明,白皙如寒玉,清矍干瘦中又透着锋凌的手……

是王楚鳞帮了她。

她合该道声感谢的,可却浑身发颤,喉嗓发紧,什么都说不出来。

此时,侧上方传来男人低哑冷冽的声音。

语调清越无比,透着七成的盛气凌人,及三分冷傲漠然。

“无论是看路还是识人,阮东家还需将眼睛擦亮些…”

“莫要如我般一叶障目,遭人背刺不忠,恶意耍弄,奚落羞辱。”

此话阴阳怪气,分明就是在讽刺她!

讽刺她背刺不忠,勾三搭四,曾刻意愚弄耍弄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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