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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离开。

傅显霆气得在后面对着他背影大吼,“你是翅膀硬了,真想气死我啊!你敢娶他,我就……”

走远了,后面的话傅承焰听不清了。

管他的,现在这老头有多嘴硬,后面就有多心疼。

从书房出来,傅承焰逮着个佣人问江一眠的去向,得知江一眠和姑姑去了后面的园子,他快步折回去往后走。

路过书房时,听到茶杯砸碎的声音,他隔窗喊了句,“爷爷,气大伤身。您要是住院了,正好,我立马把人娶回来!”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

傅承焰都能想象到,此刻老爷子那副气急又必须悠着点儿火气的模样。

他在窗外驻足片刻,听到屋内没什么动静了,才轻勾唇角,大步离开。

傅承焰脑海里浮现出一些往事,他想起从小到大爷爷都对他很严厉,在他的记忆里,爷爷就没有对他笑过。

哪怕一次,都没有。

但爷爷其实对他很好,不然当年他被三叔傅晖诬陷的时候,爷爷不会在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的时候,无条件相信他。

傅承焰永远都记得,傅晖指着他鼻子骂他是疯子,是杀人犯的时候,爷爷狠狠甩了傅晖一巴掌。

苍老的嗓音铿锵有力,不容侵犯,“承焰是我的孙儿,我看着他从一个襁褓中的奶娃娃一天天长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如今他是不爱笑不爱说话了,但他还是傅家长孙,不是个任人欺凌的哑巴!傅家是我们爷孙俩的傅家,谁要是敢放肆,就滚出傅家!”

那天警察在后山园子里的四层阁楼下,带走了三婶冯娇的尸体,和满身是血的傅承焰。

十二岁,杀人是要负刑事责任的。

傅承焰也是在那一刻看清一切,彻底对亲情失望。傅晖的恶毒,和他那摔死的妻子不相上下。

那天傅承焰一个人倚着阁楼顶层的阑槛看书,冯娇跟来,笑里藏刀。那天冯娇跟他说了很多话,他不记得了,但那种像在跟一个死人告别的感觉,他记得很清楚。

阑槛挡不住人,冯娇迎面一推,傅承焰的身体就往后倒了下去。出于求生的欲望,他本能地去抓住一切能救命的东西。

慌乱之中他抓住了冯娇的手,两人一起下坠。

挣扎之下,傅承焰运气好,被底下的树枝挡了一瞬才落在草坪里。而冯娇头着地,砸在假山上,当场死亡。

傅晖赶来,见害人不成还赔了妻子的命,便一口咬定是他将冯娇从阁楼推下,致人死亡。

当年血淋淋的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又走到阁楼之下,傅承焰只冷冷瞥了一眼草坪里的假山,循声上楼。

这阁楼是宅子的最高处,郊区空气清新视野明亮,一眼望去,有山有河,景致极好。

傅妤拉着江一眠坐在四层廊内的桌子旁,佣人上了茶点无声退下,秋日午后的阳光格外金黄,落在一盏茶汤里,竟也波光粼粼。

佣人拿着托盘在楼梯转角处撞见傅承焰,傅承焰示意别出声,她便行个礼快步下楼了。

“没想到小时候的他,经历了这么多苦难。”江一眠望着那阑槛,眼中蕴起雾气,视线所及之处比这茶汤的热气还朦胧。

傅妤拍了拍他的手背,“别难过,都过去了,如今承焰好好儿的。我给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跟你说话。这一说啊,就停不下来。”

她笑,“以前啊我老担心他,现在看到你,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很放心,突然就不担心他了。或许,这就叫缘分。你啊,跟我们有缘。”

“后来呢?”江一眠收回目光,看向她,“后来他回到傅家,又经历了什么?”

“后来就比较顺了。”傅妤说,“他从遂城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对音乐从不感兴趣的他,竟然天天听听钢琴曲,然后也慢慢变得能笑,也能说话了。”

“钢琴曲……”江一眠喃喃。

“嗯,那段时间他听了很久的《出埃及记》。”傅妤略微思忖了下,“大概听了两年吧。也就是这两年,他手腕逐渐凌厉,以极快的速度排除一切阻碍,接手傅氏,做了最年轻的掌权人。之后他就不常听《出埃及记》了,什么曲子都听。”

傅妤笑,“由于他经常听钢琴曲,后来好些曲子我都会哼了。”

江一眠没想到,他当初为傅承焰弹奏的曲子,竟给了他这么大的力量。他突然觉得很庆幸,在那个时候遇到傅承焰。

“小江,你的手这么好看,倒像是……”傅妤看着他的手,突然猜到什么似的,问,“你会弹钢琴吗?”

“我……”江一眠抿唇,“会一点。”

“怪不得了。”傅妤恍然大悟似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又问,“对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江一眠怔了怔,他没想到到傅妤会突然问这个问题,默了几秒,说,“不知道,他还没说要娶我。”

“那你呢?”傅妤看着他,“想嫁给他吗?”

闻言,江一眠心跳加速,脸颊开始发烫。

他嘴唇微微张着,脸越来越红。

一旁的傅承焰,和傅妤一样,期待着他的回答。

“想吗?”傅妤又问。

江一眠手指攥住裤缝。

久违的紧张感袭来。

“这些年,他从未带过任何人回来,除了你。”傅妤说,“他对你一定是存了嫁娶之心的。”

“如果你对他也是一样的心情,那我就彻底放心了。”

“我……”江一眠咬着唇,话到嘴边却突然说不出口了。

“姑姑,您把我的人拐这儿来了,害我找半天。”傅承焰笑着走过来。

自然而然坐到江一眠身旁的椅子上,大手把江一眠紧绷的手握进掌心。似是安抚他的紧张情绪。

见傅承焰这副护妻模样,傅妤笑他,“怎么?这才多会儿?就这么想?”

“那是。”傅承焰侧头,深情款款看着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