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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谷眼眶湿润,其实他一直都不爱哭,只有挨打时才忍不住眼泪,这会儿见沈玄青在笑,他努力想把泪花憋回去。

“这有什么,阿嫂和大哥不是也生的晚,今年才怀上,不着急。”沈玄青有点看不得夫郎眼泪汪汪的模样,心都是软的,连声音都放缓了。

“嗯。”陆谷重重点头,鼻音听起来闷闷的,眼眶里的那滴泪水最终还是掉了出来,他便不好意思地抬手擦掉。

沈玄青看一眼前面两人,低声说道:“好了,回去吧。”

陆谷擦干净泪痕,没说话但乖乖跟着走了。

路上四个人都没忘了买肉的事,到孟大岳家转了一圈,提回来三吊肉。

等回到家,纪秋月和沈尧青都没多言语,沈玄青自然也不会将陆谷不容易怀上的事告诉卫兰香,省得再叫陆谷心里难受,这种事本来就急不得。

新宅子里,陆谷蹲在鸡圈旁边剁草,耳边都是母鸡咕咕咕的声音。

原本很大的鸡圈被分成一大一小两片地方,母鸡和小鸡只能在小的那边转悠,用来做间隔的篱笆是老宅子的旧篱笆,那边不再养鸡鸭了,篱笆也用不上。

大的这边空地他和沈玄青翻了一遍,随手撒上了草籽菜籽,又将泥土盖上,等浇了水,过几天就能长出来。

鸡爱用爪子在砂砾和土中乱刨,只能暂时将它们隔开,不然草籽菜籽肯定要被它们翻出来吃掉。

沈玄青提着木桶从后门进来,他到河边打了些水,乖仔跟着他一起进了篱笆圈里,他拿了葫芦瓢浇水,说道:“明天上山走慢些,多带几个鸡蛋,你记着天天吃一个。”

“嗯,我知道。”陆谷答应一句,王郎中说的话他没忘,小母鸡下的蛋足够他和沈玄青每天都吃一个呢。

说着话,他拽过旁边两个鸡食盆,将剁好的草拨进去,和盆里的麦麸搅一搅,就给大小母鸡端了过去。

食盆一放下,大的小的鸡都围过来,可以说将食盆围了个水泄不通,低头咕咕咕啄食。

陆谷看一眼水盆,说道:“水不多了。”

“给。”沈玄青从木桶里舀一瓢递过去。

倒完水陆谷在原地歇息,他看了一会儿沈玄青浇水,有点出神怔忪,待回过神后开口:“我给牛羊打些草回来。”

“嗯,带上狗。”沈玄青直起腰说道。

陆谷拎起地上的竹筐,喊一声乖仔,他俩就出了后门。

沈玄青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外,似惆怅又似无奈,低声叹了口气,今日是他太着急,原以为自己断不出来脉象,想着让王郎中诊一诊,看陆谷是不是怀了,谁知听到了那一番话。

纵使嘴上再说不打紧,但心里难免会有几分在意,他都这样,更别说陆谷了,忙一忙也好,省得胡思乱想。

成亲生子素来是天经地义的事,祖上的人都这样过来,在清溪村中沈玄青所见所闻也皆是如此,自然会这样期待,纪秋月成亲后一直没怀的原由他多少知道一些,但陆谷就有点不同了。

像这样不好生养或是不能生养的双儿和妇人,他曾听人说过,怀不上多数都会被夫家休弃。

是以回到家后,他连提都不敢和卫兰香提,他也不知自己在怕什么,眼下将思绪捋清,还是觉得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

他眉头轻皱,心道,以娘那个性子,若知晓陆谷不好怀上,就算不在陆谷面前吵嚷,背地里也得跟他闹一闹,若过两年陆谷怀上还好,怀不上,估计就有的吵了,毕竟子嗣是件大事。

沈玄青轻吐一口气,吵嚷他倒是不怕,吵起来也有他顶着,最怕的,是休弃二字。

陆谷性子软弱,当初在陆家过得实在凄惨,连口饭都吃不上,更何况和陆家已经断了往来,若陆谷当真离了他,是活不下去的。

如此一想,便让他心口莫名疼痛,这感觉实在糟心又堵心,不过几息而已,就叫他心中酸涩难忍。

无论如何,他俩决不能走上休弃这条路。

待缓过来后,沈玄青思索一会儿找好了借口,若以后卫兰香问起来,就说手里没钱,不愿陆谷生,他儿子得精细养着,不能像乡下人这般胡乱给口吃的。

反正在娘眼里,他从来都是倔的,至于信不信,他咬死了这个原由不变动就好,余下的走一步看一步,王郎中也说了,不是不能怀,就是能难些,过两年等陆谷身子养好了,说不定能生好几个。

人是不能钻牛角尖的,否则越想越憋气郁卒。

沈玄青长到这个年纪,吃过没钱的苦,受过旁人的冷眼,胸中自然有几分豁达,决定好的事情就不再多想,更甚者,一想到过两年要和陆谷生好几个,就觉得如今手里那点钱确实不够,借口一下子就成了真的。

水浇完了,他把葫芦瓢扔进水桶里,出门去找陆谷了。

河边,乖仔在埋头舔水喝,尾巴时不时甩一下,陆谷弯腰累了,握着镰刀站起身歇歇,见乖仔往他身后看,呜呜叫了一声,他一转头就看见沈玄青。

“我来。”沈玄青走近,接过他手里的镰刀,捡着小牛犊爱吃的青草不一会儿就割了小半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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