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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位德高望重的掌门活活叫自家的孩子给气够呛,正在此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听声音,似是有不少人正在接近,果然,马蹄声由远及近,一群劲装打扮的人现身,为首的是个锦衣少年,只看穿着打扮,必然非富即贵,此时正提着缰绳笑意吟吟:“在下恰好路过,听着这边很是热闹,因此特意过来瞧瞧。”

说着,将手中羽扇展开,端的是一派潇洒风流。

有外人在,掌门人们不愿再多作纠缠,只想快些将不孝子们押回家,当然,还有掌门令牌。

“这位想必就是近年来名声在外的世外客吧,久闻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少年轻摇羽扇,眉眼弯弯,瞧着似乎毫无敌意,世外客却没有小看她。他自行走江湖以来,虽名气大,却鲜少有人在没见过他的情况下,一口便咬定他的身份,且少年身后的人个个眼神坚毅体态挺拔,一看便是练家子,恐怕来头不小。

他有心不再久留,谁知心念刚动,尚未来得及转身,耳边便传来破空之声,似有某种尖锐利器袭来。

世外客敏捷地往旁边一躲,才发现那是一根孔雀翎,被他躲过的孔雀翎直直刺入他身前的大树中,树身应声而裂,向两边倒去。

少年懊恼地啊了一声:“我没想把树弄断的。”

随即她叹了口气:“罢了,我不装了,我摊牌了,今儿个我来,就是要捉你归案的。”

这个“你”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世外客一惊,下一秒,少年已如鬼魅般近在咫尺,他冷不丁与她靠得这样近,后背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下意识挥出一拳,被少年展开孔雀羽扇挡住,反倒弄疼了世外客的手。

两人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看得掌门们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是怎么回事。七个少年人则面面相觑,青衫少男大声道:“她们是朝廷的人!是来抓月哥的!不能让她们得逞!”

说着便要拔出腰间长剑,可剑还没拔呢,脖子上先横了一把匕首,青衫少男瞪大眼睛:“云岩,你疯了!你怎么拿刀对着我?”

黄衣姑娘叹了口气:“这么久了,我也不想装了,要不是为了抓世外客,谁跟你们这种蠢材为伍。”

红衣姑娘的双刀则架在另外两名少男身上,她也很遗憾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已经是朝廷的人了。”

这下连青霞派掌门都瞪大了眼睛,他家姑娘是朝廷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云岩看了眼她爹,心想,要不是你没想过让我继任掌门,而是选了大师兄,我恐怕也不会转头为朝廷做事。

至少朝廷承诺她们的利益,比亲爹给得多,而且日后还能多领一份俸禄。

世外客亲眼见到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的云岩竟秒变脸,惊得表情都扭曲了一下。只这失神的一秒钟,便被少年抓住时机一脚踹在胸口,紧接着孔雀羽扇便抵住了他的咽喉,少年啧了一声:“不过如此。”

世外客:……

他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

“你到底是谁?”

少年先干脆地折断了他的两条胳膊,又打断他的腿,确保他就是长出翅膀也不能再逃出去,才示意下属来将世外客绑了扔到马背上。

听世外客不甘心的质问,她弯下腰,用冰凉的羽扇拍了拍世外客的脸:“别以为天底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婆娑女教你这些时,没跟你说过,她自己也还有个仇人吗?”

世外客听她竟连母亲的外号都知道,更是震惊,少年却不再同他多说,对云岩道:“辛苦你们了,要不是你沿途留下的记号,我们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他。”

这世外客跟个泥鳅似的滑不留手,之前派出许多下属进行追捕都宣告失败,否则叶秀不会亲自前来。

世外客无意间看到了云岩羞红的脸,心里凉得跟什么似的,合着她一直都在骗自己呢!从来只有他欺骗旁人的感情,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也被骗了?

思及此,他愈发心情灰败,只觉对不起母亲的殷切希望。

“殿……”云岩险些叫出叶秀身份,连忙改口,“大人过奖了,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说话时,她给了亲爹一个得意的眼神,这才叫弃暗投明呢!

跟着世外客一起搞事的四个少男也全被绑了,他们算是从犯,但罪孽不大,关上几个月就能释放,因为他们还没来得及将计划彻底实施,世外客就不一样了。

他被扔进大牢后,才发现牢里还有另外一人,定睛一看,不是他娘婆娑女又是谁!

婆娑女见了叶秀,神情激动:“你是谁,你究竟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凭什么抓我?”

叶秀惊奇道:“你与我无冤无仇,可你这些年杀了多少人,你心里没点数吗?似你这等穷凶极恶之人,等着秋后问斩吧。”

说完,她看了眼世外客,怜悯道:“你以为她真是你亲娘吗?哪个亲娘会教自己的孩子练邪功?两年前被你吸走内力的那个男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世外客一头雾水,直至又一中年女子被带来,对方一看见婆娑女,便疯狂扑了过来,对着婆娑女又打又骂,期间叶秀只冷眼旁观,并未言语。

这些恩怨情仇早已与她无关了。

姑苏仑终究因毒血伤重不治,他死后,姑苏夫人行踪不明,前不久叶秀率人路过某个小镇,在那里见到了个开医馆的大夫,长相与姑苏夫人似是有些相似。

而韩六娘,在夫君退出江湖,女儿又音讯全无后,很快便有了身孕,但孩子刚生下不久便被人偷走,她与越人瑾遍寻多年,两年前,越人瑾无故失踪,待韩六娘找到他时,他已死亡。

韩六娘报了官,查案的官员认出这是已消失多年的,能吸取旁人内力的魔教邪功,于是将案子上报,这才传到叶秀手中,她带人一路追查下来,从世外客身上找到了婆娑女的踪迹。

这婆娑女十五年前,用两样珍贵药材救子无果,之后便一心想要报复,韩六娘怀孕时,她便日夜跟随,直到其生产,便立刻盗走婴儿,并教他助自己报仇。

是的,婆娑女不仅恨姑苏仑与越人瑾,还恨无患子,因那无患子给了她药,却没有效果,即便她心知肚明无效的原因是药方本就是假的,她也无法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

可无患子早在十年前便已没了踪迹,婆娑女一心要培养出个顶尖高手,因此不惜教导世外客邪功,又用魔教秘药助他内力大增,更是在两年前抓住了越人瑾,让世外客吸走了亲生父亲的全部内力并将其杀死,再送回韩六娘身边。

叶秀觉得婆娑女疯了。

婆娑女认出了韩六娘,哈哈大笑,笑韩六娘一生失败,临了一无所有。

世外客在旁边听这两人互相对骂,整个人呆若木鸡,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竟不是母亲的亲生孩子,而是母亲偷来的,还有……他竟亲手杀死了亲生父亲!

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每当他问母亲父亲是谁时,母亲总是笑得很奇怪,然后告诉他父亲已经死了,原来真相竟是这般!

叶秀懒得再看这一场烂戏,但韩六娘并未犯罪,因此她叮嘱手下道:“看着点儿,别让她受伤。”

“是。”

她往外走去,不再沉溺于过去,叶挽的考验还多着呢,比起那天生就擅长玩弄权术的人,叶秀深觉自己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以及前不久去看姨母,姨母留给她的好多好多作业……

想到这里,叶秀都头皮发麻,她每天都好忙好忙,忙得恨不得不用吃饭睡觉,上辈子的事情早已变得无比遥远,还有什么是比把握当下更重要的呢?

孔雀羽扇展开,叶秀又给自己扇了扇风,其实现在天已经渐渐冷了,早不能再用扇子,可这把孔雀羽扇乃姨母所赠,叶秀喜欢得很,到哪儿都要带着。

而且……扇风时真的很潇洒,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她还刚刚会走呢,抬起头看见房梁上的姨母,她便是这样摇着羽扇眉眼含笑,叶秀永远都不会忘记。

天空很蓝,云朵向远处渐渐漂移,叶秀大步向前,再没有回头。

而牢房中哭喊着质问婆娑女,感慨自己一生命苦的韩六娘,忽然之间若有所觉,竟不知为何停下了双手,眼眶酸涩,泪水不停地流淌,无论如何,无法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