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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英智皱了下眉:“到底怎么了?”

“我……”李芒慢慢晃着酒瓶,“我要是告诉你,用完护身符后,我开始看见一些死亡画面……你信吗?”

闵英智:“我都相信这世界上有鬼了,还有什么是我不敢信的?”

她仔细观察着李芒的表情,问道:“你这是被鬼缠上了?还是经历了灵异事件后突然开了阴阳眼,获得了什么超能力?”

电影不都这样演嘛。

李芒揉揉太阳穴:“就是一些模糊的死亡画面,连凶手的面孔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死者究竟是谁。到底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真的有什么寓意,我也不清楚。”

闵英智觉得这个简单,她本来想把丰登喊过来问问,但丰登正笑得很开心,在跟小张还有小钟玩游戏,闵英智就暂时打消了这念头,心想等会儿再说也不是不行,丰登高兴最重要。

小孩子嘛,成天苦大仇深的当大人有什么意思,还是要快快乐乐的长大才行。

这会儿暮色已至,征求所有人的意见后,鱼苗儿选了部老少皆宜的动画大电影来投屏,丰登鼓着腮帮子一边嚼嚼嚼一边瞪着眼睛看电影,直到一辆黑色豪车驶入,闵英杰惊讶道:“老大回来了。”

作为集团掌权人,了了总是很忙,经常当空中飞人,她对和妹妹们联络感情没有兴趣,专心致志创造自己的商业帝国,进军各行各业,自然也很少跟闵英智闵英杰凑一桌吃饭。

重案组的众人对了了不了解,但吃过人家好多好东西,连忙起身问候,了了冲她们点了下头,拒绝了共同野餐的邀请,进屋去了。

不过她临走前,多看了李芒一眼。

狂欢一直持续到九点多,因为大家都喝了酒,闵英智不让她们走,反正家里房间多,一人一间也睡得下。

李芒喝得最多,她草草冲了个澡,连头发都没吹,趴在床上就睡了,半夜突然觉得很冷,伸手摸了半天没摸着被子,也没能找着空调遥控器,迷迷糊糊中睁开眼,蓦然被床边的“人”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睡前她喝了醒酒汤,这会儿那点残存的醉意跟浓烈的睡意通通消失不见了,但等到灯一亮,房间里又什么都没有,仿佛刚才那一幕只是自己的幻觉。

按理说半夜睡得正香被吓醒,是个人都得后怕,可不知道为什么,李芒不仅没有害怕,还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她靠着床头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昏昏欲睡,也没能再见到那个“人”。

“李芒,李芒。”

朦胧中似乎有人在推她,李芒强撑着睁开沉重的眼皮,但眼前白花花一片,只有一点若有似无的人影,她看不清对方的脸,“你…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如果你还没有下定决心,就不要轻易决定站在哪一边。”

什么意思?

李芒的思绪有点混乱,对方却好像时间紧迫一样,语速极快地叮嘱道:“玄门是个延续了数千年的骗局,他们并不公正,更不是正义,你……我得走了,记住用你的心去看,看清楚!”

李芒猛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不知为何出了一身的汗,连身下的床单都浸湿了。

她呆滞了好一会,慢吞吞地左看右看,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刚才是在做梦吗?又是谁在跟她说话?那人说得是真的吗?目的呢?

李芒之后试图继续入睡,但再也睡不着了,她精神意外地亢奋,大脑也处于极度的活跃之中,梦里那个声音所说的话来来回回在脑海中回荡,李芒怕自己忘了,连忙把打进手机的备忘录里,然后盯着备忘录上的字看了许久。

鬼会骗人伤人甚至吃人,这恐怕是所有正常人的共识,即便有为数不少的影视与文学作品中描述了形象正面的鬼,但真在现实生活中遇到,绝大多数人还是会敬而远之。

鬼作恶,被剿灭或被超度,去投胎转世,这是志怪故事中最常见的结局。

鬼是负面的、邪恶的、阴暗的,而她是警察,象征着司法与正义,与鬼是天然的两个对立面。她要从鬼的手中保护普通人,履行自己的职责,尽到自己的责任,要对得起同事的信赖、领导的器重、自己的良心,更不能辜负这身警服。

诸如行藏与渡苦这一类的玄门中人,他们以锄强扶弱,灭杀恶鬼为己任,只要确认了他们的立场,李芒就应该毫不犹豫地站在玄门这一边。

如今玄门意欲与政府合作,政府显然也是意动的。显然合作才是双赢,才能更好的维护社会稳定。

可是……

李芒并不了解恶鬼,她对于幽冥恶鬼的存在,也仅从丰登与其它玄门中人的口中得知,而丰登与其它人的态度有着很明显的不同。

殍鬼杀人是为复仇,被它杀死的人,是剥夺了它“生”的权利才得以降生于世,李芒当然知道这个世界直到现在也不算平等,仍然有无数女孩生存在重男轻女的家庭中,有无数女胎尚未出生便已被人为杀死。

短时间内,李芒很难做到摒弃多年所受到的教育,去认可恶鬼杀人这件事,但她也做不到像玄门中人那样居高临下地指控恶鬼凶残,草菅人命——难道恶鬼生来就是恶鬼吗?

李芒自己作为被母亲怀胎十月生下,并成长在一个开明温馨家庭中的独生子,在考进公安大学之前,尚且难以想象世上竟有生命只因是“女”便不得降生,那么占尽便宜的男人又怎么可能会感同身受呢?

在大师们眼里,无论恶鬼曾经遭遇过怎样的苦难都必须铲除,他们态度坚定,令李芒如鲠在喉。

李芒当了这么多年警察,有过不知多少回被犯人恶心得要命,却又不得不看着对方减刑或脱罪的情况,甚至于一些道德上的问题,法律的惩罚轻之又轻,每每到这个时候,李芒只能相信法律会随着时间更加完善,而她身为警察能做的,就是为受害者寻找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

她是这个社会的一颗小小螺丝,不起眼,也不重要,但仍要坚强运转。

「玄学是个延续了数千年的骗局,他们并不公正,更不是正义。」

李芒看着备忘录里被自己打下来的这行字,眉头紧锁。

她认为自己此时的迷茫与软弱,都来自于对幽冥恶鬼以及玄门的未知。因为她并不了解,一切都是道听途说,大师们说幽冥是执念就是执念,说恶鬼必须斩杀就要斩杀,李芒只能被动地接收他们传递来的信息。

孰是孰非,李芒想自己去弄明白。

想到这里,她忽地生出一种茅塞顿开之感,看了眼时间,也才凌晨四点半,早已消失的睡意再度来袭,李芒去浴室冲了个澡,这回她把头发吹干了才睡下。

第二天,李芒就向丰登提出了一个请求。

按照陈局的意思,以后重案组可能还要跟玄门联手,接触特殊案件的可能性很高,但偏听则暗,所以她想跟丰登了解有关幽冥以及玄门的事,避免在日后的办案中酿成错误。

不仅是她,重案组的其她人也要一并加入。

闵英杰唏嘘道:“你们警察都是这样,连放假了都不忘办案吗?”

闵英智则看向丰登:“你愿意吗?如果不愿意的话,可以不用勉强。”

她肯定是希望丰登答应的,但丰登要是不想,闵英智也不会因为李芒是自己的死党就去强求。在她们家,无论辈分,彼此尊重才是最重要的。

丰登点点头:“愿意的。”

她看着李芒,认真道:“我觉得,你可以拜我为师。”

李芒:?

丰登这话,听了最不爽的是闵英杰,她拍了下桌子,假装一脸凶恶:“你什么意思,之前我说想学,你非说我没天赋,怎么李队就有天赋?”

丰登理所当然:“是的呀。”

闵英智思考片刻问道:“可你之前不是说,你们一脉收徒很少,不能随意收吗?难道说李队就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徒儿?”

丰登摇头:“不是哦。”

她分明是小孩子的模样,却是老气横秋的口吻,教育着这群死板的大人:“做事要懂得变通的嘛,我们孟婆一脉收徒少,固然有各种各样的原因,但遇不到有缘之人,也不能就此任由传承消失呀!”

“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师母知道的话,肯定也会赞同我的。”

小朋友讲话一板一眼,似乎是为了流畅,所以语速慢慢吞吞,但任谁听了见了,都会认为这个孩子有着世界上最纯净最自然的灵魂。

“所以你要拜我为师吗?”

最后话题又绕回了拜师上,丰登还蛮期待的咧。

李芒也是不拘小节的人:“我当然是愿意的,但我觉得,你还是该先看看我的能力,再决定要不要收我为徒。”

她对玄学可没什么信心哪,以前从没了解过。

存在感接近于无的小张都开始摩拳擦掌了,如果说别人是没了解过,或兴趣不大,那她就是既有所了解,也很感兴趣,这个徒儿的名额,她争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