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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能写出这世间最好看的小篆,含筋抱骨,体正劲挺,亦能握起刀剑上阵杀敌。

他的指腹有握刀的茧,却也十分温热。

真正的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许蘩还不肯承认,非要将许瞻与大表哥比肩。

这如何能比?

比不得。

该杀,又是阴魂不散的许瞻。

为甩开杂念,小七坚定抬头,“大表哥,我能为魏国做什么?”

他微微俯身,附耳低语,“蓟城有我们的细作。”

小七心头一跳,她便知道魏国决计不会甘为燕人的鱼肉。

身边的人又道,“但我愿你永远都不必知道细作是谁。”

小七一急,忙道,“我在兰台近身侍奉,更有机会得到宫里的消息。”

但沈晏初捧住了她的脸,神色肃然认真,“小七,记住,绝不以身犯险。”

他身上依旧是浅浅的木蜜香气,他的鼻息暖暖地扑在她耳边,他距她极近,旦一别过脸去,便能蹭上他温热的脸颊。

“大表哥......”

有人叩门,“公主,该回宫了。”

她想起母亲临终时心心念念地想着自己的母亲,便问他,“大表哥,外祖母她......”

沈宴初长叹一声,“祖母已经不在了。”

原来外祖母果真不在了,她临终前亦是十分想念自己的女儿,曾要小七伴在身边养老送终,可惜竟也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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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轻的便没了夫君,数年后又没了女儿,新妇强势表里不一,唯一的外孙女才将将解开心结,人便走了。

到底是可怜的。

小七点点头,她仰起头来,眸中水波流转,“大表哥,我要走了。”

那人神伤,他说,“护好自己,等我来接!”

小七心头一烫,她真想扑在大表哥怀里,他就在她身前,她能听清他强劲的心跳。

真想好好抱抱他呀。

她一人处境艰难,轻易便被人踏在脚下,但她一句委屈也没有说,也并不问他还要多久才来接,她不问也不催。

有他这句话在,便足够了。

她与自己的母亲一样,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天大的委屈全都自己受着。

这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最起码,在许瞻面前并非好事。

门外那人又催,“公主该走了。”

小七垂眉,再见又不知是何时了。

唯恐拖得久了被青瓦楼的人察觉,即便有槿娘在兰台后门守着,亦不敢再耽搁下去,当即拜别了沈宴初转身便走。

临出门前蓦然回眸一笑,自颈间取出云纹玉环来,“难过的时候想到还有大表哥的玉环,心里便是欢喜的。”

心里欢喜了,就能熬下去。

人是笑着的,清泪数行却忍不住顺着面颊滑了下去,在四方馆这一隅烛光下闪出莹然澄明的光。

她看见沈宴初的眸中亦是氤氲着浓浓的水雾。

一时泪眼相看,无语凝噎。

木门推开,小七拢紧兜帽往外走去。

到底是连抱都没能抱一下。

燕庄王十六年暮春,四方馆月华如水,花木窗中人淡如画。

小七回眸怅然,山有木兮啊。

木有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