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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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楚家家主楚止亲自找上药王谷,让谷主谷微禾给他儿子楚长生治病。谷主拒绝了,具体的缘由是什么,柳长老也不曾得知。
但令柳长老觉得奇怪的是,之后楚长生寿命到了大限,命悬一线的时候,谷微禾反而愿意出手相救,带着药王谷的药师前往楚家,将那楚家少主从鬼门关中拉回来。
为什么谷微禾不早一些救人?
这个问题的答案怕是只有谷微禾本人才能知道了。
可那个家伙从南境楚家回来后就去禁地闭关,对药王谷的事务也只言片语,都交给了他那个乳臭未干的亲传弟子。
不过正是因为如此,柳长老觉得自己策划了多年的计划,就要成熟了。
只要等这次东境十六门派大比结束。
柳长老微微深吸一口气,将目光移到了擂台赛上,假装是在看比试。
楚衍也收回了目光。
这个药王谷的柳长老,先前从谷之磬那边得到的消息便是敌对势力。不过那时候他们与谷之磬先做了交易,对柳长老的印象也只有——柳长老想争夺药王谷谷主之位。
如今,这名柳长老似乎还起了别的心思。
无人看到的地方,楚衍悄悄用手按住了佩戴在自己腰间的天悯剑。天悯剑是今早上出门前,师兄给他戴上的。
玉色的剑鞘样式花哨了些,不怎么低调,但有楚衍这张精致的面容相衬,倒也不显得那么张扬。
此时,天悯剑剑身微微叩击着剑鞘,带着一股急于宣泄的不满气息。
这样的情况,在楚衍坐上审判席后就开始了。
大庭广众之下,楚衍也不好施展灵力,便偷偷用神识安抚天悯剑的情绪。免得它一冲动,不受控制直接出鞘……毕竟天悯剑与其他灵剑不大相同,虽然外表平平无奇,但它骨子里还是流淌着神器的灵性。
怎知,楚衍用神识安抚天悯剑后,反而与它建立起了共鸣,直接通过天悯剑,从它那里感知到了周遭之人的情绪与恶意。
除了九岳门浮明道人明显的恶意,还有柳长老在暗处深藏的恶意……
楚衍微微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天悯剑的剑柄上反复摩挲了几下,不知是在安抚着天悯剑,还是在安抚他自己。
有那么一瞬间,楚衍也想拔剑,斩断这些恶念。
但不行。
恶念是恶念,恶行是恶行。他们的想法目前都是在脑海中,还没有触及到自己身上。
就算是惩恶,也要讲究证据。人世间那么多虚与委蛇,难道都要去一一明了吗?
再说了,此刻是东境十六门派大比的擂台赛,楚衍的身侧坐着的都是各个门派的掌门长老。
拔剑没有好下场的,根本就打不过。而且还会给掌门师叔添乱的。
楚衍做足了心理建设,天悯剑这才重新归于平静。
这时,裁判手中的浮空印缓缓停了下来,两道金色的印记在擂台下的决赛弟子中亮起。
“擂台赛决赛第一场,单数一号对战单数三号。”
抽到单数一号的那名弟子是佛宗的人,与其他剃度了的佛宗弟子不同,这位身穿袈裟禅衣的佛宗弟子竟然留了头发。
墨色的长发用发带束起,他的五官生得俊美,金色的莲花额饰戴在他的额头上也不显得俗气,反而衬托出宝相庄严的感觉,不过再多看一眼,又能见他眉目神态平和,是修身养性中佛门弟子常见的慈悲气度,倒也平易近人。
“佛陀大师,你们佛宗怎么还有这样一位不剃度的弟子?是俗家弟子不成?”影宗长老有些好奇了。
“嗯?倒也不能说是俗家弟子,无咎对佛法领悟通透,本身是被宗主当成继承人培养的弟子,但他命中有劫,若是渡不过劫数,佛门与他也是无缘。故而也就不剃度了。”
佛陀大师难得多说了几句,对于这名弟子,他心底是惊艳与惋惜交织。可惜众生皆有命数,就算无咎能对佛法了如指掌,也不能脱离这苦海轮回。
“你们佛宗隐世太久,偶尔听宗主提起过这名弟子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不曾剃度。”影宗长老也是听闻过“佛宗弟子无咎”的名声,但无咎一直隐世修行,不怎么出现在世人眼前,估计也就这一次门派大比才能见佛宗弟子一次。
“阿弥陀佛,剃度不剃度,与他是不是佛宗弟子,并没有冲突。”佛陀大师又说了一句。
楚衍一脸安静的坐在审判席上,佛宗无咎这个人,在原书中的戏份也是极少的,门派大比过后,他选择去入世修行,体验人间疾苦。至于无咎都体验到了什么人间苦难,原书视角落在付江烨的身上,并没有写他的视角。而那时主角付江烨与谢云冥已然水火不容,剑宗和九岳门也有了间隙,影宗与佛宗缄默不言,东境之内一派风雨欲来。
现在,局势好像也没有变化很多。
楚衍忽然想起,就算是自己好端端的坐在审判席,从楚家出来拜入了剑宗门下,并参加了东境十六门派大比。可一些事情依旧在继续发生,比如剑宗与九岳门的间隙,又比如擂台赛上,从五极门弟子中走出来的人影——
楚衍忽地皱起了眉头,将手指重新放到了腰间的天悯剑上。
他的天悯剑又在蠢蠢欲动了。
抽到单数三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以一己之力击败九十九名擂台赛初赛比试弟子的五极门突然出现的天之骄子。
这名天之骄子穿着一身五极门弟子服饰,长了一张极为普通的脸,若是他将眼睛闭上,还会让人觉着这个人应该是个老实敦厚的好人。但事实并非如此,他的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倨傲的恶意,神态是高高在上的,与端正的五官莫名有些违和感。
见到这人踏上擂台之后,擂台下围观的弟子们、尤其是亲眼目睹过昨日那场擂台赛初赛的人,纷纷都有些不淡定了。
“天啊,没想到佛宗无咎竟然运气这般倒霉,开场遇到了那名手段残忍的五极门出窍期弟子。”
“就是,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这要怎么打嘛,要我我就直接上台认输了。”
“就你这金丹期的修为,上去恐怕连认输的机会都没有,直接被拧断手骨,再踢下来。”
“什么叫就我这金丹期修为?进入了决赛的东境十六门派弟子大部分不都也是金丹期修为的弟子……我没有机会认输,你们也没有机会认输好吧。”
“就没有人能打败那名五极门弟子吗?不然擂台赛决赛的第一要归五极门所有?我记得他们门派的分数在第一天的擂台赛初赛结束后,就快要从东境十六门派中除名了吧。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绝地逢生。”
“如果是同为出窍期,那也只有剑宗谢云冥了……我一直都在心底期待剑宗谢云冥能对上这么气焰嚣张的五极门弟子。”
“……”
佛宗无咎确实倒霉。
隐约听到了几句离得近的观众席传来的谈论声,楚衍在心底默念了一句,随后目光不由自主的顺着后面的谈论声望向了谢云冥的方向。
墨色衣袍的剑修身形挺拔,此刻正侧对着楚衍,目光平静的注视着擂台的方向。
忽然,他好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将目光从擂台上移开,转到了楚衍所在的方向。
四目相对。
谢云冥的目光幽幽,俊美的面容看起来不知是什么情绪,却让楚衍感到了不好意思。
自认为是偷看被逮了个正着的楚衍连忙挪开视线,他的耳尖泛起了些许红色,但他本人却对此一无所知,只忙着在心底懊恼着,他不该多看的,还是低估了他师兄对外界的敏锐程度,才看了三息,他师兄就察觉到了。
殊不知,除了楚衍以外,方才还有不少人也在注视着谢云冥,毕竟擂台上五极门那名出窍期弟子上台了,在修为上能与之媲美的人只有剑宗谢云冥。故而谢云冥也成了众人目光汇聚的焦点之一。
但谢云冥对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一概不管,漠然得好似北境常年不化的冰川雪原。直到他转头的那一刻,大家顺着他目光的方向找到了坐在审判席边上的楚衍,顿时恍然大悟。
也不是什么冰川雪原,剑客无情。
只是,动心的人未曾伫立在他身侧罢了。
于是,拿着笔在擂台赛观众席边上取材的书肆书童,看到这一幕后,又在他随身携带的小册上记下了一笔。
“当——!”的一声响起,悠长的钟声唤回了众人的思绪。
是第一场擂台赛决赛要开始了。
隔离结界自擂台四周升起,将其包围在其中。裁判看了眼那名五极门弟子,本就在擂台赛决赛抽签之前就说过一遍的规定,又重复了一句重点,“比试不得伤害对手性命,否则所有分数都作废,并且抹除比试资格,并废掉修为,请大家好自为之,这是门派擂台比试,并不是发泄私人恩怨的地方。”
“嗤——!”啓听着裁判意有所指的话语,扬起唇角嗤笑了一声,一副听到了但是没有把话听进去的姿态一览无余。
斗法不能伤害对手性命,不过都是一些保护弱者的言论罢了,人族就是喜欢做这种慈悲又无用的事。难道在擂台赛中因为规则活下来的人,在日后遇到自己还能继续活下来吗?
啓微微眯起眼睛,黑色的瞳仁中闪过一抹令人微不可查的幽紫色。
他心中虽然对规则嗤之以鼻,但他的目标并不是眼前的这名佛宗弟子,而是剑宗谢云冥。
杀死了这名佛宗弟子就会失去接下来擂台赛的参赛资格,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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