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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我跟你和离。”

话音甫落,整个天地刹那?寂寥下?来,唯独那?回眸看?来的女子, 原本平淡的眼神瞬间一亮, 宛如有星辰映照。

郁清珣抓紧了她手腕, 像溺水者抓着最后的浮木,那?双形似桃花瓣的氤氲眼眸里, 尽是破碎浮光。

唐窈无视他的伤感绝望,按下?惊喜, 平静道:“那?杖责呢?”

“不用,是我跟你和离,不是你要义绝。”郁清珣抓紧她手腕。

这是他最后的执拗。

唐窈无所谓这点,“徒两?年?”

“也不用。”他从未想过?真让她受伤。

“国公宽宏。”唐窈挣脱被他抓着的手, 敛衽福身行了一礼。

郁清珣看?着她的疏离, 心下?刺痛。

还等着看?杖刑的太?夫人?眉头一皱, 沉声喝道:“清珣, 你没?听她之前说的吗?怎到这时还护着她!她就是个……”

“王太?夫人?,郁国公府势大?,但江州王家并不是。”唐子规陡然插话,眸子看?过?去,“听闻您还有两?位兄长, 几位亲侄尚在??”

“你……”太?夫人?听出威胁之意,话语一顿。

唐子规很有礼貌地朝她拱了下?手,平平淡淡威胁道:“唐某不才, 现任御史台台院侍御史, 有纠弹百官之职责,不知?您的几位亲属能正清风否?”

太?夫人?脸色微微一变, 瞪眼看?着他,只觉一口?气堵在?胸膛。

唐子规也不怕她被气出好歹,悠闲继续道:“我大?晋可不是夺职罢免后便不会?追责,恰恰相?反,往常被夺职者,十有八九会?被查出其他罪状,锒铛入狱,而唐某不才,恰有监察之责,不知?令郎能安否?”

“你……”太?夫人?颤颤指着他,扭头看?向长子,却见长子还愚蠢地脉脉顾着他那?下?堂妇,真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太?夫人?!”周围仆从大?惊,几双手同时扶来。

郁清珣这才看?来,眉头皱了下?,看?了眼唐子规,没?说什么,扭头唤亲随:“日居!”

“在?。”

“速去太?医院将胡太?医请来,蒋嬷嬷,送太?夫人?回府。”

“是。”日居和蒋嬷嬷忙应着,一个迅速挤出京兆尹去太?医院,另外一个手忙脚乱指挥仆从,抬着太?夫人?要回府。

太?夫人?这边的人?一走,公堂顿时空了大?半。

京兆尹眼观鼻鼻观心,不言不语不看?,直到耳边传来唐窈轻柔嗓音:“龚府尹,可否借用文房四宝?”

“国……唐夫人?随意。”京兆尹称呼及时转了下?。

唐窈朝他福了福身,眸光扫过?一圈,往旁听处坐着的刑名师爷走去,问对方借了笔墨纸砚和地方,挥笔写下?早写过?多次的和离书。

落笔签署后,抬眸看?向郁清珣。

郁清珣看?着她,犹是想反悔,身体却已顺从地接过?笔,在?“唐窈”旁边,签署下?“洛州郁氏郁清珣”等字,按下?手印。

唐窈看?着他动作,话语轻了轻:“让棠棠和桉儿跟着我。”

“他们姓郁。”郁清珣站在?旁边,侧首垂眸看?她。

唐窈抬眸看?去,内里似有几分哀求,“他们还太?小,国公府内有太?夫人?,有郁清珏,还有王玉荷,你让他们先跟着我,等到棠棠及笄……”

“你可以留下?来。”郁清珣压抑着情绪看?着她,“哪怕我们已经和离。”

“十岁,等他们年满十岁我就送他们回来!”唐窈急切恳求。

郁清珣没?答,只看?着她。

唐窈明白过?来,还有着希冀的目光一点点暗下?,嘴唇动了动,眼里似有水光,“你可以另外娶妻,你可以再生别的孩子,让他们跟我……”

“不会?了。”郁清珣轻声截断。

他曾答应过?,此生绝不碰别的女人?。

唐窈听出他意思,闭了闭眼,并未有多少感动,只轻道:“可若太?夫人?记恨今日之事,郁四痛恨你我再对桉儿出手,还有那?养女……”

“不会?。”郁清珣眷念地深视着她的眉眼,声音轻而平淡,“长欢今日已搬出国公府,不会?再有机会?对棠棠和桉儿不利,郁清珏那?边有人?盯着,他不敢也没?法再出手,至于母亲……”

他看?着唐窈,声音再轻了轻,“你可以以棠棠和桉儿生母的身份,留在?国公府,无需孝敬谁,也不必看?谁脸色,这既可以护……”

“我不会?再回国公府。”唐窈打断道。

对面那?人?声音消了下?去。

两?人?静下?来。

公堂内无人?说话,左右站着的衙役早被驱散,京兆尹眼神?放空脑子发?呆,根本不注意这边。

唯一旁观的唐子规眉头皱了下?,但这事他又不好插嘴。

唐窈再争取道:“棠棠是女儿,不留在?国公府也无碍,你让她随我……”

“她和桉儿都不可能离开国公府。”郁清珣道。

他知?自己卑劣,但若松口?,她定会?像之前那?样一走了之,再不回来。

唐窈猜到这点,退一步道:“我不离开京城,你让棠棠跟我。”

郁清珣没?答,只看?着她。

唐窈看?懂他的拒绝,心底哀求蓦然转为?怒意,“你怎可以为?了留下?我,不顾棠棠和桉儿的安危?”

“我如何不顾他们安危?我是他们父亲,是他们骨肉至亲,他们体内流着我的血,本就该留在?我身边,若我护不住他们,这世上又还有谁能护他们安好?”郁清珣看?着她,尾音稍轻。

唐窈嘴唇颤了颤,无可反驳,无法言语,内心只有巨大?无望与深切痛苦。

他是夫,是孩子们的父亲,和离也好,儿女也罢,只要他不松口?,她就永远无法达成所愿。

可凭什么!为?什么!

儿女是她骨血,姻缘是结两?姓之好,这明明都与她休戚相?关,凭什么却都不容她做主?!

就因为?她是妻?只是孩子们的母亲?

因为?她无权无势,只能依附父兄夫婿,便所有都不容她做主??

这是……什么道理?

唐窈所有怨怒,在?这一刻陡然倾泄。

她低垂下?眼帘,无望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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