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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她记得自己房间床头柜只有一个透明的长圆玻璃水杯,并没有带杯柄的水杯。

还没等她整明白怎么回事,外头突然有焦急的声音响起。

“丽敏,夏夏还没醒吗?”

男人声音刚落,只听一声女人的叹息声响起,“唉,还没醒,你说咱们夏夏怎么那么遭罪啊,小时候没少遭罪,好不容易把身子养好了,又出事了,偏偏爸那边还……”

女人说到一半,呜咽了起来。

“你别这样,你这样子要是让夏夏知道,她肯定是担心的。”

男人的安慰让女人的呜咽声渐渐小了下去,沈子夏看着窗外面闪动的影子,心下狐疑。

这大晚上的,怎么有人在她屋外说话呢?再说了,这声音听着怎么那么陌生?村子里谁的声音她都是知道的。

她正想爬起来看,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我去看看她醒了没,这孩子都昏迷几天了。”

说话间,已经有人踏着步子进来。

这回沈子夏不淡定了,整个人从床上爬了起来,只是身子骨很软,双手刚撑起床板,却无力的的倒回床上。

来人手里挂着煤油灯,轻脚走来,听到声音,手上的煤油灯因为紧张不停晃荡着,差点摔了出去。

李丽敏看着床上的人,大叫着,“夏夏,夏夏……”

女人的声音引来的门口站着的丈夫,对方大步跨了进来,忙问道,“丽敏,孩子怎么了?”

只见李丽敏紧张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闺女,脚步走过来有些虚浮,嘴里却喊着,“夏夏,夏夏,你醒了?”

也许是太激动了,女人捂着嘴巴,眼泪不自觉的又流了下来。

激动间,她也没忘了赶紧把软绵绵躺在床上的沈子夏扶了起来,一边扶一边小心翼翼的问着,“夏夏,你哪儿不舒服跟妈说,知道吗?”

妈?

沈子夏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煤油灯下的女人。

女人大概三十左右,皮肤黝黑,但是五官还是很好看的,有点现在人们所说的健康美。

只是妈这个称呼……为什么那么奇怪?

沈子夏的爸妈在她十岁的时候就因为一场车祸去世了,家里得到了一点赔偿金,她跟着奶奶一起过,几个叔伯虽然没什么钱,但是对她也不算太差,日子就这么将就着。

三年前唯一一起生活的奶奶年纪大,在一个冬日里去世了,之后家里就剩下沈子夏一个。

她毕业之后在市区有工作,但是平时没事都喜欢回到村子住上几天。

可现在怎么突然冒出个妈抱着她了?

她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想开口说话,喉咙却火烧一样疼,像有沙子哽在喉咙。

倒是抱紧着她的李丽敏哪里知道自己的闺女在这场变故中换了芯儿,她只激动着自己的女儿昏迷了五天五夜终于是醒来了。

门口跟进来的沈贤国看着闺女醒来,忙上前查看,顺便安慰妻子。

“丽敏,夏夏醒来了,先看看她怎么样了?我去让二关叔过来瞧瞧,你先给她弄点水喝,看看饿了没?”

听到丈夫的嘱咐,李丽敏这才连忙松开怀里的沈子夏,紧张的询问:“夏夏,你感觉怎么样了?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妈妈。”

沈子夏这会稍微回过点神来,感觉喉咙像被沙子哽着,说了句,“有点渴……”

“诶,诶,妈妈这就给你倒水。”

女人说话间已经跑了出去,怕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连忙朝着和房间连通的外间房睡觉的大女儿喊道:“春子,你来看着你妹妹,妈去给你妹妹倒水。”

沈子春沈子秋姐妹两人在听到爸妈声音的时候已经惊醒,包括同房间二叔的女儿欢欢也都起来了,两人正准备下床看看,正好听到李丽敏的声音。

这边沈子夏在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懵了,目光追随着女人离去的方向,脑海却不停的转动。

她的声音变的怎么像个小孩子?

这不是她的声音!

透过微弱的煤油灯,她看着手上的两只瘦干的有些惨白的手,那是一双不属于她的手。

她今年二十四岁了,将近一米七的身高,大学毕业两年了,绝对不可能是这短短的小手。

她震惊的伸手摸着自己的脸颊,发现脸也特别小。

正惊讶着,有人伸手放在她额头上,“夏夏,你没事吧?”

这是大姐沈子春。

她身后还站着一个稍大还有一个稍小的女孩子,分别是沈欢欢和沈子秋。

沈子夏看着眼前三个半大的孩子叫妹叫姐的,脑袋更懵了。

她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脑海像看电影一样,突然植入了很多奇怪的片段,那些片段渐渐清晰,她的双眼也随之满满睁大变的发亮。

脑海里,一个半大的孩子,在河边清洗衣服,后来却被人一脚踹进了河里。

河水冰凉,孩子不停的呛水,她甚至到了现在还能感受到那种窒息的感觉。

这……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

再看和自己房间完全不一样的四周,看这两人,沈子夏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十分不好的想法。

还没等她想明白,去了又回来的李丽敏拿着搪瓷缸装了温水拿过来。

“来,夏夏,水来了。”

李丽敏小心的把人扶了起来,说了声,“水有点烫。”

随后又喊着大女儿沈子春去主屋把老爷子沈栋材喊醒,说要厨房的钥匙给沈子夏煮点吃的。

“夏夏几天没吃东西了,你跟你爷爷好好说一下。”

沈子春点点头。

家里厨房的钥匙是后奶张金花的手里拿着,家里只有在做饭时间,张金花才会打开。

如果只是喊后奶,她肯定没那么爽快给她,只能叫醒爷爷才行。

沈子春一走,沈贤国就领了个中年男人进来,嘴里喊着二关叔。

二关叔是村头的大夫,给沈子夏看了看,见她高烧已经退了,人也醒了,嘱咐这两天注意着不要受冻,让高烧反复,就基本差不多好了。

“大晚上的,怎么就不安生啊?”

一道声音从屋子的另一头传了进来,那是沈子夏后奶张金花的声音。

沈子春看着一脸愠怒的后奶,想到躺在床上多日的妹妹,鼓起勇气,“奶,夏夏睡了五天了,什么都没吃,现在醒来肯定饿了,你就把钥匙给我一下,我去给她煮点米糊吃。”

张金花可不管沈子春怎么祈求,脸色一直僵着,特别难看,“刚醒来能吃的下什么?喝点水,等明天做早饭再一起吃不就行了吗?”

厨房的钥匙一直是她掌管着,谁要进厨房,都要跟她拿钥匙,不然厨房谁都能来,家里那么多孩子,一人进来一次,厨房就得空了。

二关叔还在给沈子夏检查情况,外头张金花的声音屋内的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沈贤国脸色随着外头的声音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看了一眼二关叔,对方假装听不到仔细检查沈子夏的身体,神像对妻子嘱咐两句,就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张金花还僵着不愿意给钥匙,对沈子春这么一个小娃娃,她一点也没放心上。

那躺在床上的不过是个赔钱货,吃什么吃,到时候一家人借着煮东西偷吃其他东西可怎么办?

沈贤国阴沉着脸走出来,张金花那张得意的脸倏然一怵。

“夏夏都多少天没吃了?这五天省下的口粮难道还换不了一碗稀粥?”

张金花被沈贤国这个“大儿子”一吼,吓的连忙后退两步。

她气道:“老大,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还没耳聋呢。”

“春子过来就是想拿钥匙煮点稀粥给夏夏喝,她都五天没吃东西了。”

想到二女儿那一身皮包骨,沈贤国不由的心疼。

正这时,屋内沈栋材披着衣服走出来。

仿佛看到主心骨,张金花连忙拉扯着丈夫的手,“你瞧瞧,你瞧瞧,他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我是后妈,所以他们这兄弟两个,都不尊敬我,我说这些,也不过是为了家里着想,一大家子人,每天吃喝得废不少米粮,我这不是想着夏夏那丫头现在刚醒过来,可能吃不下,这才劝他先给她喝点水,等缓过劲了,再吃东西不是更好吗?”

而在这个世道,像沈贤国头胎是女儿,第二胎两个女儿,直接被人背后耻笑没有种,以后死了都没有儿子送终。

儿子是根,儿子是命,就连后世,也多的是人为了生一个儿子,用尽办法。

对上妹妹疑惑的眼神,她摇头,“没什么,我想到我的病快好了,能出去走走,就高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