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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自己父亲骂别人不好的一面,干脆不说了。

李丽敏叹了口气,眼神晦涩,“我来喂夏夏吧,你先去休息,明天还要早点上工,可不能迟到。”

这几天因为闺女生病的事情,她和丈夫上工的时间都比平时晚了,大队长那边虽然好说,但是难免别人会嚼舌根子,说他们借故偷懒。

沈贤国深深的看了沈子夏一眼,又嘱咐两个闺女去休息,这才离开。

喂了沈子夏吃饱之后,李丽敏把碗洗干净,这才回屋躺在闺女身边睡觉照看。

这几天害怕闺女出事,她一直和女儿一起睡,丈夫直接在堂屋的地板上睡,幸好天儿虽然凉爽了,但是粤省这天气还不会冷。

也许是太困了,李丽敏在闺女耳边轻唤了声,“快睡吧。”没两下就睡着了。而她身旁的沈子夏却睁着眼睛差不多到天亮。

他的声音看似客客气气,但是语气听着却让张金花心脏忍不住一抖,特别是对上沈贤国那双眼睛,她感觉到害怕。

可耍横了几十年的人了,她虽然害怕,却还是挺直了腰板,咽了咽口水,“你看看你两个闺女都做了什么事?晒几件衣服不耐烦,把家旺的衣服都丢地上了,这像话吗?”

一旁的林大娘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跟沈贤国夫妻一说,只见沈贤国一张脸更加难看。

换了往常,被那么多邻居看着,沈贤国一个男人,要面子,总不想家丑外扬,说一句洗干净就可以了,把矛盾化解掉,不然邻居看笑话。

可今天他却看着侄子那衣服,却突然笑了起来,“张姨,之前家里的衣服,都是各洗各的,小秋她们是孙女,给你和我爸洗,是他们做孩子孝顺你们这些长辈,但是不等于家里全部的衣服都让他们洗,他们要是愿意洗,老三老四两家省多点时间干活,也没啥,但是她们不想洗,你也不能逼着他们做不属于他们的活儿,咱们是没分家,但是不代表我的闺女就要给家旺家玲他们洗衣服,没这个道理!”

“你……两个孩子洗洗衣服咋啦,你这两个闺女不去上工,在家里偷懒,干点活儿能咋的?难道就在家里吃白食吗?现在家里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对啊,不能让他们偷懒,所以从今天开始,自己家的事情自己做,别让别人做。”说着,沈贤国看了眼沈子秋,“小秋,以后要去上工,上半天也好,不能只在家里洗衣服,像什么话!”

沈贤国这看似在责骂闺女,但是张金花哪里不知道沈贤国在故意呛她。

“你……”

刚开始,家里的活儿也是分工明确,后来渐渐的很多活儿她都是指使沈贤国两个闺女在干。

沈子春沈欢欢年纪大一些,能多干活,拿多点工分,张金花不好使唤,至于老二的小儿子家宝今年才三岁,玩泥巴的年纪,不捣乱就够了。

她自家的孙子孙女,能上学的上学,上工分的上工分,是不可能让他们在家里消耗没有价值的劳动。

所以渐渐的,家里的活基本都是沈子秋沈子夏在干。

久而久之,一家子也习惯了。

可今天沈贤国突然这么一说,张金花却答不上话来。

这也正是沈子夏要做的事情,因为被压迫的久了,渐渐的,都习惯了这种方式,虽然会有反抗,但是就觉得胳膊拧不过大腿,习惯了被奴役着。

沈子夏看着这个记忆中温温顺顺的老爹,心下多了分度量。

这得被奴役的多厉害,才会让一向中规中矩温温顺顺的沈贤国也开始反抗了,而且一次比一次激烈。

沈贤国没管后母气的什么样,一手抱着沈子夏,一手牵着沈子秋,回了自己的房间。

沈子秋还好,除了哭了一场眼睛有些肿,声音沙哑,倒没别的。

沈子夏就不好过了,半张脸被张金花打的充血红肿。

李丽敏用毛巾弄了冷水,给沈子夏冷敷消肿。看着闺女脸颊上的五指印,不停的抹泪。

“咱们是造什么孽了,夏夏好不容易鲜活些,却又变成这样,贤国,这日子没法过了,再这样下去,是要逼死我们不成?”

村子里也不是没有后娘后爹的,但是像张金花这种狠的,他们也是第一次见。

他们也想分家,但是老头子那边死活不愿意,硬来又只会闹大,到时候受罪的也是他们自己。

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分家过自己的日子,李丽敏越想,心里越难受。

沈贤国从兜里掏出自己种的烟叶丝,用黄纸慢慢的卷起来。

他眉头拧紧,可见今天的事情也是愁的很。

他也知道,这样下去,几个孩子迟早会被磋磨死。

他已经被磋磨了三十多年了,看着眼前的孩子,难道自己还要让她们受自己受过的罪吗?

他妈死的早,他六岁就开始照顾两个三岁的弟弟妹妹,那时候家里虽然没了妈,但是他爸对他们姐弟三个还是不错的。

可没有想到,娶了张金花之后,他小小年纪就开始干活,养活弟弟妹妹,渐渐的,连后面两个弟弟都要帮衬。

记得他七岁那年,那时候张金花刚嫁到家里来没多久,生了贤文,那时候他对张金花这个后妈的印象还是好的,亲妈虽然死了,但是后妈会像亲妈那样对待。

可显然,他想差了,张金花不像亲妈那样对他。

邻居都说,亲妈和后妈是不同的,后妈再怎么样,也没法像亲妈那样疼自己。

他想想也是,虽然有打有骂,但她想着后妈总是为自己好的吧?

可他没有想到,因为照看还是婴儿的贤文,没有及时处理他拉的屎尿,让他屁股红了,却被张金花追着屋子打了三圈,那天,他全身被打的起了一条条红痕,甚至有些打出血了。

他反抗过,却遭到了张金花乃至于他爸更加凶狠的抽打,全身没一块地方是好的,四岁的贤文祥芳在一旁哭着不要,也被抽了几棍子。

那是他第一次反抗,最后失败了,那一天的事情,成为他年少时候的梦魇,再后来,他不敢再反抗了,因为他知道,反抗只会让自己更疼。

被指使听话了几十年,他已经忘记了什么是反抗。

背地里,别人没少说他当大哥的太窝囊,被后娘这么磋磨也心甘情愿,即便不要老爹,也绝对不能让一个后娘这样对自己。

他也恨过自己无能,可是恨完之后,该听该孝敬还是继续。

沈子夏看着沈贤国,见他眉头紧锁,神情发呆,忍不住叫了声。

沈贤国这才回神,看了她一眼。

“爸,我没事的,你别担心。”

沈子夏说完,还冲沈贤国一笑。

换了平时,沈子夏这一笑,肯定是带走沈贤国脸上的忧愁。

可现在,沈子夏一张脸被人打肿半张,加上眼睛因为哭了那么久红肿的很,配上她努力挤出来的笑容,沈贤国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用钝刀挖着难受,连呼吸都是疼的。

闺女懂事,更让沈贤国难受,一旁的李丽敏也在偷偷抹泪。

她看了丈夫一眼,说道:“贤国,咱们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实在不想过这种日子了,夏夏这次幸好能捡回一条命来,可是下次呢,下次家里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咱们怎么办?”

“贤国,咱们赶紧分家吧,这个家我一天也不想待了,就算分隔牛棚猪棚,也不想挤在这里。”

她和贤业媳妇都是前头的婆婆的儿媳,和老三老四媳妇不同,张金花有什么都紧着他们两家来,可他们和贤业家,却日子过的紧巴巴。

明明干的最多,赚的最多,可是能享受的却更少。

天天笑话她生的都是闺女,不管是什么,那都是她的心头肉,不求他们疼爱,她自己疼。

见丈夫没动,李丽敏心里头对他也气道:“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不分家,还能过吗?你真的打算一辈子这样子,害了几个闺女吗?还是你跟他们一样,嫌弃我生的闺女都是赔钱货。”

“你说啥呢,我怎么会这么想?”

沈贤国蹙紧了眉头,刚吸的一口草烟,又急忙忙的吐了出来。

“既然这样,那分家吧,赶紧分家,咱们两个工分不差,不会养不活咱们一家。”

工分是十二分制,沈贤国正值年壮,有一把子力气,人勤快,每年年底审核工分,他是十二分。

李丽敏也是勤快的,干活是一堆女人最积极的那个,也拿的是十二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