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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渠封坛,在荆州遭遇恶疫,病体支离,几无痊愈可能。

闻言,拓跋月一惊:“怎会如此?世子不是在相州么?”

相州距离荆州,还隔了好几个州,他去荆州作甚?难道不知,荆州疫情蔓延?

此事太过蹊跷。

于英如摆首:“就在正旦早上,我带着药草准备回平城。谁知,此时便有医士过来,说昨夜收容了一主一仆,现下病得快死了。师兄问出他的来历,当时就被唬了一跳,便让我先回来跟公主讨个主意。”

也是……

若是自己接诊接到了沮渠封坛,也会被骇住。

一则,此人无缘无故到荆州去,太过诡异。

二则,万一沮渠封坛死在荆州,李云洲的辛劳将付诸流水。

“在你看来,能不能医好?”拓跋月问。

“几率很小,”于英如据实以告,“纵然治好,只怕脑子也不好使了。”

拓跋月沉吟不语。

于英如按捺不住,遂轻声问:“公主,可有法子?他们怎么会到荆州去啊?”

“荆州,荆州……”眸光落在案几上的南方荚蒾上,拓跋月咕哝道,“你在荆州找到了药草……”

“是。”于英如一瞬不瞬地盯住公主。

“从荆州往南,便能走到魏宋之间的边界,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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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他……”于英如大惊失色,声音却极低,“公主的意思是,他想逃到宋国去,故此才穿过荆州?本以为荆州疫/情已控扼住了,谁知他还是不小心沾染了。”

拓跋月嗟叹一声:“不无可能。但这有些说不通。”

“公主,大王一直在平城呢。”霍晴岚道。

言下之意是,父子俩并未通信。沮渠封坛不太可能抛下父亲去投宋。

但也说不一定。

拓跋月压低嗓音:“也许,大王心知难以脱困,不知用什么法子向世子传书,让他投宋以自保。”

此语一出,阿澄、阿碧、于英如都怔住了。

这无异于谋反。

但霍晴岚面上却闪过一丝笑意。

这笑意堪堪被拓跋月的眼风扫到。

她轻轻瞪了霍晴岚一眼。

霍晴岚大抵是想说,世子谋反,必牵扯其父,沮渠牧犍命不久矣,公主自可解脱。

道理是没错,但不知为何,拓跋月心中殊无喜意。

因为,霍晴岚不知,但拓跋月却与沮渠封坛有一面之缘。

在拓跋月出嫁前半年,世子沮渠封坛便赴大魏为质,在中书学读书。

听说此事,拓拔芸非得去凑热闹,她便让拓跋月随她前去,穿着男装混在学子中间。

那次,崔浩授课,问起学生对《尚书·洪范》的理解。

沮渠封坛道:“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义用三德,次七日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很好,背得一字不差。如此,再请问河西王世子,能否解说一二。”

“学生认为,治国安邦乃是政者之首义。依照《洪范》的说法,君权实为天授神予,如无敬天畏上之意,自己的言行不合于仪轨,便不是一个好君主。”

这般解说虽未得其精要,但却也大致不差,崔浩遂颔首赞许一句,请他坐下,而后继续讲课。

在回宫的路上,拓拔芸抠着指甲,说她没听懂,但觉得其貌不扬的沮渠封坛很有学问。

拓跋月便笑:“李凉极重文教,政权归于沮渠氏之后,他们也承延了这种风气。”(1)

收摄心绪,想起拓跋月心有不忍。

他,真的病入膏肓了么?

(1)据《资治通鉴》的记载,太延三年,公主先远嫁,下一月,世子沮渠封坛入侍。小说中对此顺序进行了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