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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也只有自己那今生的爹爹中了进士,这一切才能有好转,阿雾自细细思量起可行不可行来。

稍会儿后,十三岁的荣玠同十岁的荣珢下学,来崔氏处问安,自又是一番热闹。

要说三房虽然寒碜,但三个子女却着实生得漂亮。这荣玠是光风霁月般的人物,荣珢稚气未退,憨态可掬,见了就让人心生好感。

“妹妹可好些了,我和五哥正说给太太问了安就去瞧你。”说话的是阿雾的七哥荣珢。只见他从身后摸出一个竹雕寿山翁的笔筒来,“下学时瞧见的,妹妹可喜欢?”

这雕工粗陋,竹毛而涩,只那寿山翁憨顽可爱,略可品玩,似这等东西,哪里能入阿雾的眼,但她见荣珢一脸期盼,心下微动,接了过来,“这寿山翁倒憨态可掬。”

荣玠一听,噗哧笑出声,知道阿雾是不喜了。

荣珢摸了摸后脑勺笑笑,“也不值当什么,改明儿我给妹妹再挑个好的。”

一时司画取了食盒回来,崔氏笑看着他兄妹三人用饭,细心替他们张罗开来,自收拾了去上房伺候老太太不提。

“太太同咱们一起用了饭再去吧,不然伺候了老太太还不知哪时候才能用呢。”阿雾是一片好心。

此话一出,崔氏和玠、珢三人都诧异地看着阿雾,阿雾才了悟自己又多嘴说错了话。待崔氏去后,阿雾借着年小对玠、珢二人旁敲侧击,才知道,安国公老太太可不像平日做客那般慈善可亲,私下里待几个媳妇都甚严。她未用饭,哪个儿媳妇敢先用?

饭毕,玠、珢二人自回他们院子做功课去了,阿雾因无聊,也黏了跟去。也不打扰玠、珢二人,自要了笔墨纸砚,研墨练字。

说起字,又是阿雾的一大遗憾。前世阿雾身子弱,腕无力,写字总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欠缺些气势,于一心追求完美的阿雾看来,实在是人生一大败笔。想她京里排得上号的才女,一手字却拿不出手,实为遗憾。

半晌,荣玠见阿雾埋头练字、心无旁骛,心下好奇,这妹妹他是知道的,在读书习字上毫无天赋,每日里练字也不过强为应付,不想今日却仿佛入了佳境,能静下心了。

荣玠在旁暗暗查看阿雾的描红,见她已描了一页虞世南、一页欧阳询、再一页颜真卿,目前描的是柳公权。

荣玠暗自摇头,“贪多嚼不烂,妹妹何不专心只描一人,习其精髓?”

阿雾勾画出最后一笔,才搁笔洗墨,拿手绢拭了拭额角的汗水,足见其用心。这才回头笑着对荣玠道:“自古名家,羲、献、欧、虞、颜、柳,凡能各成一家的,一点一画,面貌皆各有不同,神髓也全无相似,可想这书法出众者必要变其神貌,独成一体,方能出师。老杜说转益多师是吾师也,我这是想集各家之长,创吾之体也。”阿雾半玩笑半认真地道。

“哟,好大的口气啊,看来咱们家要出第二个卫夫人了。”荣玠显然是不信的。

习字非一朝一夕所能成,勿忧也不与他辩,只几年后再来看自己的字,定叫他吃上一惊不可。

“何以独描欧、虞、颜、柳四家?”荣珢做完功课也来凑了一角。

“依我看,这四家就好比诗家中的李、杜、韩、苏,四物中的梅、兰、竹、菊,最是神妙。”

“五哥,你瞧她的口气,小小年纪就敢纵横指点大家。”荣珢不服,又道,“我却独爱黄山谷。”荣珢稚气憨顽,却偏偏爱装出一副小大人模样。

“各法入各眼。”荣玠身为哥哥,自然要和稀泥的,“只是六妹的功课似乎着有进益。”

阿雾一听就知道糟了,她这还是没能忍住卖弄。

但玠、珢二人未做他想,只当是阿雾忽然开窍了,儿郎总是难免心思粗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