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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蓁站在窗口,双手合十在胸口,只愿菩萨能保佑她阿姐。低头间却见远处有一股白息升起,那样的浓郁度只有五皇子或三皇子身上才有。

因为隔得远,冯蓁看得并不真切,但心里却是一动,匆匆地下了楼,往刚才望见白息的那条街跑去。她倒不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只是突然想起,她有桃花源,若是有人想对她不利,她完全能躲进桃花源去,谁也捉不住她。

锦袍玉冠,灯火里温润清逸的三皇子萧论走得不快,与他并肩而行的却是笑意炎炎的何敬,旁边还跟着敏文公主。

“幺幺。”何敬看着鼻尖冒汗,大口喘着气的冯蓁有些惊诧,“我正跟表哥说起你呢,先才在大戏台那边儿走散了,也找不见你们,恰好遇到三表哥。”

冯蓁抬头看见四周挂的灯笼,上面都挂着灯谜条,才知道自己是跑到灯谜街来了。

“你怎么一个人?华姐姐没陪着你么?”敏文上前拉住冯蓁的手关切地道。

“阿姐走丢了。”冯蓁带着哭音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三皇子萧论看。

“走丢了?”何敬和敏文同时拔高了嗓音,惊呼出来。

萧论也是愣了愣,但很快就回过神道:“蓁女君莫慌,孤这就叫人去找。”萧论的吩咐和萧诜一模一样,也是命人拿了他的令牌去找许善。

冯蓁仔细打量着萧论的神情,不像是作伪,好似真不知情。其实她也觉得不太可能是三皇子,他已经英雄救过美人一回了,再来一次那也没什么意思。

但是不管怎样,多一个人出力总是好的。

何敬上前安慰冯蓁道:“没事的幺幺,执金吾一定能找到华姐姐的。”

只是这时候,除非能看到冯华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眼前,否则什么话也安慰不了冯蓁。

“罢了,孤亲自走一遭吧,那许善总不会不给孤面子。”三皇子萧论却比六皇子会做人,当着冯蓁的面这么一表态,便是冯蓁这样多疑的性子也承了他的情。

“如今情况不明,你们也别在外面逛了,孤在白楼订了一间雅间,你们可以去上面坐坐,一有消息孤就让人告诉你们。”萧论体贴地道。

这自是不错的选择,但冯蓁看了何敬和敏文一眼,她不知道冯华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为了保险,总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想回公主府。”冯蓁轻声道。

敏文上前拉住冯蓁的手,“我送你回去,幺幺。”

冯蓁勉强扯了扯嘴角,“不用,今日是上元灯节,你和敬姐姐好好玩,别为我扫了兴。”

敏文还想说什么,却被何敬拉了拉袖口,使了个眼色。易地而处之,何敬也不想让人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是以拉住了敏文。

冯蓁朝知情识趣的何敬歉意地笑了笑。

马车驶到公主府时,庭前另停了辆马车,冯蓁心有所感,连搀扶也不用,提着裙摆便跳下了车,飞快地朝门内跑去。

长公主的屋子灯火通明,冯蓁跑进去时一眼就看到了冯华,想也不想就扑了过去,抱住冯华的腰大哭,“阿姐,阿姐……吓死我了,可吓死我了。”

冯华赶紧搂住冯蓁,摸着她的头道:“莫哭,莫哭。”她原本也吓得厉害,但因着冯蓁哭得厉害,她自己反倒平静了下来。

冯蓁哭了片刻,这才抬起头,“都发生什么了?阿姐,你是走散了吗?怎么不回来找我?”

“幺幺。”

长公主出声喝止了冯蓁说话。

冯蓁顺着长公主的视线转过头才看到堂中的蒋二郎蒋琮。只见他肩头一片鲜红,还有血迹渗出。

堂内响起了匆忙的脚步声,明玉领了一名提着药箱的郎中走了进来。

“玉书,你且先随郎中去偏厅止血。”城阳长公主发话道。

蒋琮离开后,长公主才皱着眉头斥责冯蓁道:“做什么毛毛躁躁的?”

冯蓁这时候就是被骂,心里也是万分高兴的,只要看到冯华平平安安的就好。她心有余悸地依着冯华,朝长公主道:“外大母,这都发生什么了呀?”

“你阿姐这才刚回来呢,我还没弄明白呢,你就从外面冲了进来。”长公主道。

冯蓁立即转头看向冯华。

冯华吸了口气这才将先才发生的事儿一一道来。原来她们一行挤到大戏台跟前时,冯华就察觉自己好像被人刻意同其他人分了开来。

可是那会儿人声鼎沸,她察觉情形不对时已经晚了。那些人围成了一堵墙,将她和侍女等有实圈在了中间,趁人不注意拿帕子捂住了她们的鼻口,推到戏台脚下的阴暗处,再拿布袋将她一罩,冯华的眼前就黑了下去,然后人事不知。

再醒来时,却感觉脚上被人绑了一大块石头,挣扎不得,有人正抬着她的头脚不知往哪里走。

就在她吓得毛骨悚然时,却听得外面有人大喝,“你们在做什么?”然后她就被人丢在了地上,只听得有打斗声,不一会儿布袋便被人揭了开去,冯华一睁眼就看到了蒋琮。

那会儿她还不知救她的人便是她的未婚夫蒋琮呢。

尽管冯华讲得简单,可听在冯蓁耳里却是惊险万分。

“我从布袋里出来才发现那是河边,那跑掉的贼子是想将我沉河。”冯华心有余悸地道。

说话间蒋琮的肩膀已经被包扎好了,他走进来道:“那段河我知道,乃是有名的‘鬼打转’。”

湟水从上京穿城而过,有一处最险的地方便是“鬼打转”,那儿有个大漩涡,说是鹅毛到了那儿都浮不起来。

冯蓁姐妹不知情,长公主在上京住了这几十年,一听就明白,那是真有人要冯华的命,将她往里一扔,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贼子却能逍遥了。

“鬼打转在城南偏僻处,玉书,你如何会到那儿去的?”长公主一说话就掐住了要害。这种时候,像蒋琮这样的世家子原本正该呼朋唤友在十字街观灯取乐才是。

蒋琮似乎被问得有些心虚,朝冯华瞥了一眼过来。“我原是在御街观灯……”这话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本来蒋琮是要去白楼自己包下的雅间会友的,谁知在半道上被冯华的笑颜所迷,回神时四处不见佳人,这心里就急了,便沿着御街和鼓楼街来回找,也顾不得去喝酒了。

“走到御街上的宝蕴阁附近时……”

宝蕴阁已经靠近内城南边儿的宣德门了,观灯也算是最末一段了,寻常人都是往十字街口那边涌,却少有人背道而驰。

“突然从巷子里跑出个偷儿来,抓了我的钱袋就跑,我是追着他到的‘鬼打转’。”蒋琮道,“然后便见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从马车上抬下一个麻袋来,那麻袋还会动,我便再顾不得那偷儿……”

长公主闻言道:“哦,那么巧,刚好那偷儿偷了你的钱包,又刚好将你引到了鬼打转?”长公主能活这么长,那是因为从来不相信什么巧合,她只知道这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事后蒋琮也曾觉得异常巧合,然则他实在想不出这背后的门道,所以低头道:“晚辈也知道这事太巧合了。”

长公主盯着蒋琮看了许久,但见他态度还算坦荡荡,手上没有证据总不能将人当罪犯看,何况他还救了冯华。

“今日多谢你救了华儿,改日吾自有重谢。”长公主道:“今日也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莫叫你家中长辈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