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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确保在将军病逝前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可能。”李风说。

“没有,不可能有,”吴馆长说,“我不是手上没人的傻子!已经盯死了。”

李风的车开出外城隧道时,被刘部长安排的欢迎仪式震惊了一下。

这次欢迎仪式的确跟以往的有些不同,跟着车队回来的,不仅仅有云城自己的人,还有游民和免疫者的代表,有散落在外的生化体,是云城将要面对的外面的世界的成员们……

李风说了要表达云城的诚意,也要展现云城的实力。

刘部长领会得是相当深刻了。

“这阵仗,刘部长真是搞这一套的好手。”他看着窗外高高的欢迎仪式的大台子,各种灯,各种旗子,插满了路两边的欢迎词,还有已经列队等着了的乐队。

“云城还有乐队吗?”陈荡也挺震惊。

“有一个,保障署给他们送过乐器,”李风说,“城庆的时候出来表演五分钟,屎一样的水平,都不如那些黑血信徒上去吼一段招魂词好听。”

陈荡笑了起来。

“走,”李风说,“还是得去台边候着,我怕邱时看到这种场面会当着龙先生的面儿骂人。”

“他祖宗!”邱时看着车窗外夹道欢迎的人,“这他妈谁安排的啊?”

“刘部长他们吧。”邢必说,“这次回来的意义不一样,隆重点儿……这么隆重是有点儿夸张,不过也能理解。”

“林晟他们那批回来的也这样?”邱时把脸贴到窗户边想看看四周的情况,窗外顿时一阵欢呼,大家手里的小旗子都举起来挥舞着。

“我操!”他吓得赶紧靠回了椅背上。

“林晟他们那一批是重伤员,肯定没有这一套,得赶紧送医疗舱修复,”邢必看着他,“我们……”

“咱俩可都伤得不轻,”邱时压着嗓子,“我,肋条断了好多根,你,肚子被捅穿了。”

“我没有被捅穿。”邢必说。

“穿了。”邱时坚持。

“我就是被捅断了,现在咱俩也得一人拿着半截儿我上台去,”邢必说着搂了搂他,“没事儿,就走一圈跟龙先生握个手就行。”

“哎,”邱时赶紧推开他,看了看窗外,“别太不要脸了。”

“谁看得见。”邢必说。

“我反正看不见。”宋珩在后面说了一句。

“看到没!看到没!”邱时说。

“没看到。”宋珩说。

“……我问邢必呢。”邱时说。

“看到什么?”邢必说,“他说他没看到。”

“我……”邱时话没说完,车门被人一把拉开了。

“欢迎回到云城!”车外的刘部长高声喊着。

“您居然在这儿给人开门?”邱时很吃惊。

“本来应该龙先生在这儿,”刘部长说,“但他最近腿不太好,就在台上等你们了。”

邱时看着外面的人,作为一个没见过大场面的收尸人,突然怯场了,下车的时候差点儿顺拐。

“直接上台,跟他们握手,”李风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我在那边等你们。”

“我操……”邱时一下感觉踏实了,回头看了看。

“文明用词,邱队长。”李风提醒他。

“你少他……”邱时说,“好。”

“走。”邢必的手在他身后轻轻戳了他一下,“两分钟完事。”

“嗯。”邱时笑了笑。

台上站着一排人,各位不认识甚至没听说过的部长和大官,邱时能认出来的就龙先生和于上校。

他在一片掌声里挨个伸出手跟人握手。

“辛苦了,”龙先生握住他的手,“我会永远记得你们的付出。”

邱时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龙先生这句话,给他的感觉很真诚,只是不知道这个“你们”的“们”里,包不包括李风。

“好好休息。”龙先生说。

“嗯。”邱时应了一声,跟后面的人又握了一遍,脸他都不看了,埋头握了一圈。

握到最后一双手的时候都到台下了。

“生分了啊。”李风的声音在他面前。

邱时抬眼看了看,笑了笑。

李风张开胳膊抱了抱他:“辛苦了。”

“知道就行。”邱时说。

李风又看了看邢必,邢必叹了口气,张开胳膊,跟他拥抱了一下。

“邢必直接去实验室,”李风说,“老吴等着了,邱时的话……赵旅他们在掩体等你,你看你是先去检查还是先去……”

“他先去掩体。”邢必说。

城外这一片变化巨大,邱时离开了欢迎仪式的那个台子之后才发现,那里距离掩体,还有好几百米的距离。

掩体那部分已经被云城扩建出去的区域包在了里面。

四周都是新盖起来的简易房屋,比不上外面老祖宗们的那些屋子好看,但看上去挺结实。

邱时走到掩体的坡下面,这一片没有被改动过,这一整片石坡,都保持了原来的样子,这片他看了小二十年的山石让他本来没有什么波动的情绪,一下翻了起来。

没忍住的眼泪挤得眼眶都兜不住了,看东西都他妈重影。

赵旅带着人从掩体里走了出来,往下走了几步之后停下了,猛地吼了一声:“时哥!”

接着一群人就吼着从坡上冲了下来。

邱时往上跑了几步,腿前后错开站了个马步,胳膊护在胸口上。

“时哥——”

接着他就被这帮人给淹没了,又喊又叫的,还能听到胡小岭的哭声。

“有伤!”赵旅挤到了他身边,“时哥身上有伤,你们这帮傻逼有点儿数!也都是打过仗的人了,这都看不出来?”

“没事儿没事儿,”邱时说,“搂死我得了。”

“林晟和柏战都已经检查过了,问题不大,”李风坐在车里,“等你们这一批检查完,欢迎会过后,我们再碰个头,有些具体的事得开始谈了。”

“林晟能开会吗?”邢必问。

“能,他们都得参加,”李风看了他一眼,“怎么?”

“我不参加了,”邢必说,“接下去的事,就是林晟他们去做了。”

李风沉默了一会儿:“可以。”

“李署长有什么疑虑吗?”邢必问。

“没有,林晟他们完全能胜任,”李风说,“我只是有些……舍不得,小小的伤感。”

“我们又不是死了。”邢必说。

李风笑了起来:“现在说话怎么跟邱时一个味儿。”

“刚欢迎会没看到将军的视频画面,”邢必说,“有什么变化吗?”

“你还注意到这个了。”李风说。

“这是什么很难注意到的吗?”邢必说。

“将军准备病逝了,”李风说,“开会也要说这个事儿,到时这个事儿你得在场,你们对这些了解,销毁过程中任何细节都不能忽略。”

“对某些人来说,这会是很大的损失,”邢必说,“在往后的几百年里,可能都没有人能永生了。”

“我在下面等着他们来骂我。”李风说。

邢必笑了笑。

实验室也还是老样子,不过工作人员比以往看起来要忙得多,跟着车队回来的生化体都需要检查,调整系统,做一些小的修复之类的。

吴馆长过来的时候用的都小跑。

“来,”吴馆长招招手,“都准备好了,很快。”

“也没有很急。”邢必跟着他。

“以前不是都嫌我慢吗,”吴馆长说,“现在快了又说不急了。”

“郑霆怎么样?”邢必路过关着郑霆的实验舱时往里看了一眼,灯是关着的,只有内舱的玻璃里透出不刺眼的很柔和的微光。

“偶尔有意识,但是不说话,”吴馆长说,“具体还得细聊,先给你检查。”

“嗯。”邢必躺到医疗床上,上方的仪器降下来开始扫描时,他偏过头看着吴馆长,“吴馆长。”

“什么事?”吴馆长问。

“我们现在的技术,能否测定生化体的生存年限?”邢必问。

吴馆长愣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他这个问题的原因,过了一会儿才又反问了一句:“你是指……之前还是之后?”

“之后,我还能活多久。”邢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