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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她身边赎罪一辈子。”

“以那个女人的性格,你的胜率很低。”

陈展星连抽两口烟:“难道你的高?”

“我没有兴趣掺和你与她的事,我只是给你陈述事实。”

陈展星吐出口里的烟雾,凑到彭安面前:“你长这么大,第一次被女人拥抱吧?”

彭安冷冰冰的:“别靠太近,你也很恶心。”

陈展星了解彭安。彭安不喜欢搂搂抱抱,可是有许多女人想和他亲密。这让彭安觉得,女人的麻烦大于男人。其实他谁都不理。

陈展星:“早叫你来香港,你迟迟不动,这次是什么紧急事件,逼着你离开?”

彭安:“打仗了。”很正当的理由。

“坐船累了吧,早点休息。”陈展星叼着烟出去。

门才关上一会儿,彭安听见有动静。

陈展星跟陆姩遇上了,正在说话。

彭安开门:“有什么话不能回房说?”

陈展星挑了一下眉:“你大可装作看不见。”

彭安站在那里看着。

陆姩趁着这一个空档,甩开陈展星回房了。

陈展星对着好友说:“电灯泡。”

“打扰了。”彭安关上了门。

夜很长,彭安在床上躺了很久很久,他摸了摸自己的肋骨。

被两团肉贴过的皮肤还是不舒服。

彭安的病症并非无药可解。

说起来,还是陈展星的发现。大学的某一天,陈展星调侃说:“彭安,你不抽烟,不亲近女人,那赌博吗?”

彭安表示没兴趣。

“你总得培养一个消遣时间的喜好,酒有麻痹作用,也许能治一治——”陈展星本要说“你那古怪的毛病”,念及二人是舍友,又是同学,他转了口,“你那特殊的癖好。”

那天,陈展星开了一瓶洋酒。

彭安浅酌了几杯,确实能舒缓神经,算是降低了他对肢体接触的敏感度。

陈展星一群人去夜总会,彭安跟着过去,只是喝小酒,当酒精浓度到了某一个量,他能允许别人给他捶捶背。

彭安起来看时间,只过了四十分钟。

他无需征询陈展星的意见,去到餐厅,从酒柜拿出一瓶葡萄酒,倒满整整一杯,他一口灌了大半。

“你在这里做什么?”寂静之下,女人的声线低缓轻柔,像蝎子吊起了如钩一样的尾。

彭安只开了酒柜边上的灯。

陆姩倚在暗沉的墙上,犹如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说:“我在船上颠簸了几天,晚上有点失眠。”

“想要借酒入睡?”影子展开攻势,要将他拢进去。她边说,伸出手指。

彭安以为她要碰他的脸,偏了偏头。

她却是一把扯住他的眼镜链,把他的眼镜拉下了鼻梁。

这条链子正是她送的那一条。

来香港之前,彭安要摘下这一条链子。行程很赶,上海到香港的船票已经排到了五天之后。彭安动用关系,和一个旅客换了当天的票,上了船才想起这一条链子。

海面卷起浪花,眼镜滑了一下,被链子牵住。否则就要掉海里了。

于是,他不摘了。

彭安手忙脚乱,推了推眼镜:“陆小姐上次说的有道理,我没了眼镜,和半个盲人无异,有这链子,再遇到眼镜掉落的意外就不怕了。”

陆姩似乎是信了这一说辞,问:“是什么酒?”

“葡萄酒。”

“自从我和命案扯上关系,我也夜夜难眠。”她从酒柜里拿出一个空杯,“共饮一杯?”

“陆小姐以前喝过酒吗?”

“酌几口,醉不了。”她弯弯唇。

一切都很危险,无论是时间、环境以及半明半暗的灯光。彭安要退。

“给我倒酒。”她一声令下。

他战战兢兢的:“陆小姐,你尝半杯就好。”他给她倒的这一杯,连一半都没有。

陆姩的酒杯轻轻碰上他的杯子。

玻璃和玻璃发出清脆的碰撞。

她仰头一饮而尽。

颈线如天鹅,修长流畅。

她喝得太急,被呛到咳了起来。唇上被沾湿,她咬了咬唇,将唇边的一滴酒咬掉。

饱满的唇瓣被牙尖扯住,又再弹回来。

彭安咳得比她厉害:“陆小姐,不要喝那么急。”

“在东五山的时候,我哪能喝酒呢,就连喝的水有时都是半凉的。”她的眼睛像泡在了酒里,水润润的。

他立即垂眼,却又发现。

陆姩右手举杯,左手抱臂托起了两团肉。

不知是故意,还是忘记,又或者纽扣松了……她的衬衫敞开三个扣子,衣襟处嵌着晦暗不清的沟。

因为高,影子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