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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姩把电影名字告诉张均能:“我想知道电影的制作团队是什么来头?这里可能有线索,但我说不上来。”

彭安不会突如其来去看这场电影。那场电影真的不适合她,仿佛是她和她男朋友的故事改编。

“陆小姐,你和彭先生安全吗?”

“暂时安全。彭安……他是陈展星的人。我跟你说的事,你别告诉他。”才说到彭安,她又话锋一转,“张巡捕,你是男人,从你的角度去分析,陈展星对我如何?”

“我是男人,但我不是陈展星。陆小姐是个漂亮的女人。”张均能凭事实说话。她的美色对男人而言有致命的吸引力。

陈展星也的确险些丢了命。

“你见我的时候,我已经变丑了。我男朋友没有死之前,我可漂亮了。当时陈展星没把我放在眼里。他是陈家少爷,时常出入夜总会,不是因为女人而停下的男人。他不杀我,有另外的原因,绝不因为漂亮不漂亮。”只有陆姩自己知道,她说着的和想着的不是同一个人。

另一个人接近她,也肯定不因为美色。

彭安意欲为何?

巷子口有个流浪汉,面前摆一个破碗。

破碗空空。

他的衣服披着尘土,头发太长,垂到额前,乌头垢脸。他望了望天,嘴上喃喃说着什么。从陆姩进去电话亭,他就一直在说。直到她出来,他嘴上也不停。

陆姩向空碗放下一元纸币,学着流浪汉一样,蹲下去。

流浪汉转过头来,不说话了。

她望着蔚蓝的天:“我父母早亡,男朋友是我唯一的亲人。两年多前,他死于一场虐杀,凶手逍遥法外。我当时的天都塌了,甚至想过抽大烟。在几个选择里,我挑了复仇。复仇一直很顺利,直到我将其中一个双胞胎哥哥当成双胞胎弟弟,刺了他一刀。我虽然不是好人,但从不滥杀无辜。我生平愧疚过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这个双胞胎哥哥。”

她站起来:“不是只有爱情才叫感情。”她甚至连自己的后事都交给了彭安。

他将她骗得团团转。

和彭安见面时的愉悦,如今成了莫大讽刺。他在她面前害羞,可真正的他正在嘲笑讥讽,冷眼旁观。

她把彭安当棋子,不单单是为了复仇陈展星。将彭安拉出陈家的泥沼,她觉得是好事一桩。

她曾想,他的情感史一片空白,哪天他喜欢上她,都不奇怪。喜欢就喜欢吧,她在世上仅剩这么一个不猜忌不怀疑的人。

哪知……

陈展星早和她说过,她不了解彭安。

过了半个小时,陆姩再去打电话。

张均能准时得到了资料,有些与陆姩已收到的信息一致。“对了,电影是一个名叫仇博裕的商人投资拍摄的,制作流程没什么特别之处。”

“嗯。”也许是她多疑。

张均能又说:“就目前的情况,云门、鹰记和八风堂同时在争夺一单日本商社的生意,可以说,这三派人马都有瓜葛。”

“日本商社?”

“英国目前是中立态度。”

陆姩不禁拔高声音:“日军在外海炸沉了十九艘香港渔船,香港帮派居然跟日本人做生意?”

张均能听出她的怒意:“陆小姐,你如今受云门庇护,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知道。张巡捕,你别担心。”

“要不要我再去香港?”

“不了。张巡捕,有事再联系。你别担心,我一切安好。”

陆姩去了街口的药店,浏览所售药材。她要了小小的两瓶巴豆油。

老板附赠一则摘录:“治中风痰厥,气厥,中恶。喉痹;一切急病,咽喉不通,牙关紧闭,以研烂巴豆绵纸包,压取油作拈,点灯吹灭,熏鼻中,或用热烟刺入喉内,即时出涎或恶血便苏。又舌上无故出血,以熏舌之上下,自止。”

她笑着道谢。

火柴头在烟丝上轻轻一触,烟被点燃。

叼上这支烟的人唇色非常苍白。头发散乱,几缕被汗水湿透。他穿一件米白衬衫,上边松三个纽扣,衬衫衣摆随意垂下,底下是一条宽松的棉裤。

上面正装,下面休闲,这人是陈展星。

昨天半夜他醒来一次,得知自己昏迷数日。

金长明还没来得及汇报。

陈展星疲惫,再睡过去。又一次醒来,是今天早上六点半。

金长明简略和他汇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

陈展星淡淡一笑:“没想到我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云门也没乱。”

金长明:“是彭先生主持大局。”

吃了早饭,陈展星一人坐在花园,实在无聊,点了一支烟。抽没两口,有一人探手过来。

陈展星立即去挡。

对上彭安漠然的脸。

彭安两指一夹,直接将烟换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怎么样?”陈展星的声音低沉,像是有气无力。

无需姓名,只要说“她”,彭安就知道是谁。“没死。”

“你的要求有点低。”

“你还想怎样?”

陈展星笑着问:“我们的陆小姐,是不是依然漂亮美丽?”

彭安冷冰冰地回答:“五官齐全,四肢完整。”

“你不会连女人漂亮不漂亮都分辨不出吧?”

“我不瞎。”

“金律师说你俩东躲西藏,换两处地方了。”陈展星说,“彭安,你行不行啊?不行就把人送来我这里。”

“恐怕她会直接要你的命。”

“她若有事,我唯你是问。”陈展星顿了一下,突然又说,“我昏迷期间,云门群龙无首,金律师说是你发号施令。”

彭安点头:“云门和我有利益关系。”

“还好有你,否则云门就要被直捣黄龙。”

彭安拧灭了手上的烟:“金律师是不是有新消息?”

“等他自己和你说。”陈展星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气喘不上来。”

“你说一句喘半句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

“医生说,我伤了肺,要养一段时间。大难不死,得跟他们好好算账。”陈展星倚向靠背,半闭眼,“彭安,我以为你这么冷血的人,打一通电话就算慰问了。没想到你亲自过来,我很感动。”

“误会了,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什么?”说完,有一只冰凉的手搭上来,陈展星骤然睁眼,“你做什么?”

碰了一秒,彭安松开。他合上手掌,与陆姩碰触时,和陈展星的感觉大不一样。

彭安:“你果然很恶心。”

陈展星回骂:“你果然有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