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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大老板,我与你做交易,你放了关在这里的另一个人。”

仇博裕挑了眉,像是没想起什么人。

黄金晟提醒:“就是他的姘头,杀死熊建的女人。”

彭安抬眼。金丝眼镜只余下右边镜片,反射着不知名的光。他的左眼干净清澈,其中连半点波动都没有,见底的冷。“有两点要纠正。第一,姘头二字不雅,她是我的太太。第二,她不是凶手,凶手早已逃之夭夭。”

黄金晟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绿。对他这种大老粗来说,姘头和太太都是床上关系,一个样。

仇博裕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彭先生不是说了吗?杀死熊建的不是他的太太。”

仇博裕既然不追究熊建的死因,就是表面上信了这套说辞。

彭安:“仇大老板,我们的契约就算达成。”

仇博裕:“不过,我们有我们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彭先生为了太太单枪匹马闯进来,可见你们鹣鲽情深,我哪里能拆散你们夫妻二人。还得麻烦彭先生与彭太太在这里多坐几天。当然,彭先生如果要与云门联络,我们这边可派人电话沟通。”总而言之,人是不能走的。

彭安:“仇大老板别找她的麻烦。”

仇博裕:“彭先生放心,我是生意人,生意人讲诚信。”

“我们就在这里叨扰仇大老板了。”彭安这时饮了一口茶,“你们的东西已经被转移到日本人那里,仇大老板清楚吗?”

仇博裕从刚才进来,面上都有浅浅笑意,直到彭安这话一出,他敛了敛笑。

鹰记走私有暗地里的一条线。山头有两座旧时废弃的武器库,其中一座比较方便,正好被鹰记所用。

上个月,暴雨倾盆,山里发生严重坍塌,他们不得不转至另一座仓库。那边山势复杂,弟兄们全凭地图引路。

地图由黄金晟掌管。不过,那天他醉酒,就交给了熊建。

熊建带人去仓库清点东西,办完事,他没有交还地图,说认识了什么漂亮女人,几天没回来。

黄金晟想起地图一事,去打听熊建的消息。

人已经死了。

这几天,鹰记的弟兄上山搜寻,不得其门而入。

仇博裕在商界宴会听日本人说起军火,已经有所警惕。

今晚,鹰记的人终于找到仓库,里面空空如也。仇博裕这才信了彭安的话,匆匆赶来见面。

日本人得知此事,其中必有中间人。

仇博裕怀疑,云门杀熊建,夺地图,再把军火卖给日本人。现在又来假惺惺谈合作。

“彭先生是真的调查清楚了才来的。”仇博裕苦笑一下,“没错,被抢了。但是日本人相当看重这东西,恐怕不容易转出来。彭先生可有把握?”

彭安:“十成把握不敢说,七八成是有的。”

仇博裕:“哦,看起来,云门和日本人也是有往来的。”

彭安:“云门到香港也是做生意,和英国人做生意,也和日本人做生意。”

仇博裕点了点头:“彭先生,你若早出现,说不定我的生意能更上一层楼。我得罪过日本人,再与他们打交道,就比较麻烦。如今日本人的实力不可小估,识时务者为俊杰,还得麻烦彭先生给我指明一条捷径,仇某感激不尽。”

马骝捂着手,领着陆姩过来。

陆姩听到仇博裕和彭安的对话,脚步一顿。

马骝几步到了门前。

黄金晟一愣:“你来做什么?”他又见到后面的陆姩。

彭安立即站起:“你怎么过来了?”

她不说话。

彭安猜,她是担心他才过来。他到她面前,低了低声:“我没事。”

她扯一下嘴角。谁担心他。

“这女人朝我下毒。”马骝的手背红肿处微微隆起,周围的皮肤变得苍白。

仇博裕目光凌厉:“彭先生,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合作?”

陆姩:“这个瘦猴子意图对我不轨。”

彭安眸色冷然。

仇博裕清楚自己手下什么德性:“是我管教无方,是否有解药?”

陆姩冷冷地说:“没有解药,送医院吧。”

仇博裕朝黄金晟使一个眼色。

黄金晟立即赶着马骝出去。

仇博裕站起来,伸手要和彭安交握:“彭先生。”

彭安的手插进了裤袋,没什么诚意的样子:“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记住刚才的话。”仇博裕收回手,突然转为粤语,“如果你呃我,我就??冧你。”

陆姩和彭安行动自如。

守在门外的人被撤了,但是围住这幢湖边住宅的人更多了。同时,仇博裕下令,把所有的绿植都搬走,派人在花园里严加看守。

这是防止陆姩再下毒。

陆姩和彭安还是住一个房间。

气氛又是冰冷。

彭安见陆姩绷着脸,说:“陆小姐,我们在这里静待云门的消息。”

她问:“鹰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彭安比了一个手/枪的手势。

陆姩明白了,是军火。这东西到了日本人的手上,那是用来杀害中国人的。

云门和日本人做生意……不奇怪。她的男朋友早就和她说过,陈力皓倒卖物资给日本人,是汉奸,是卖国贼。

陈力皓是陈家的人。

陈力皓、陈展星、彭安都是一伙的。

枉她从前可怜彭安,觉得他被逼跟着陈展星。彭安自己有腿,他要离开陈家早就离开了。

彭安至今和陈展星一起,无非是因为他和陈展星是一丘之貉。

窗外哪还有什么美景?

陆姩倒在床上,整个人缩进被窝。她要克制,她冷静一想。

她不能让日本人得逞。她困在这里,要出去还得仰仗云门的势力。她暂时无法和彭安决裂。

被窝下的人像是微微颤抖。彭安唤她:“陆小姐。”

“你闭嘴。”她喊。

她揭穿他的真面目之后,态度急转直下。彭安习惯了,也真的闭嘴。

陆姩很快冷静。情绪解决不了问题,这时不是宣泄的时候。她深深一呼吸。

突然有人敲门。

不知是不是仇博裕担心鹰记的男人又见色起意,安排了几个女佣人过来。

女佣人恭敬地说:“彭先生,彭太太,饭已经做好了。是送上来给二位?还是二位到楼下餐厅就坐吃饭?”

彭安:“我们在休息,等会再吃。”

“是。”女佣人立即离开。

陆姩从被窝里坐起来:“她刚刚叫什么?”

彭安扶一下只余一半镜片的眼镜:“叫我们吃饭。”

陆姩冷声:“她叫我彭太太。”

彭安脸不红气不喘:“我给过‘兄妹’的选择,你拒绝了。”

“那是在逃亡的时候。”

“我们没有脱离危险,之前能逃,现在被困,形势更严峻。”彭安说,“陆小姐,你要入戏。”

对了,之前仇博裕要握手,彭安说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入戏是吧?陆姩下床,几步到了彭安面前,使出一招“猴子偷桃”。

被他迅速挡住。

她观察他的裤子。

平平的。

她怜悯地说:“谁当你太太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