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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隔了几日,秦炅和秦林去地头看,麦穗变得沉甸甸的,用手捏能捏到里面的麦粒。

秦林摘了一个麦穗,搓掉麦壳,得到一小撮麦粒,分了一半给秦炅。

秦炅丢进嘴里,嚼嚼,嘴里全是麦粒的清香。

“这一季小麦收成应该稳了。”

秦炅看向旁边的红薯地,收了各种豆子之后,地里就又种了一茬红薯。

“前几天浇水都是紧着小麦地,红薯地就浇了一点点,这眼看地里又要干了。”

“唉,没办法,山上的水不能动了。”

秦炅背着手,忧心忡忡地去找秦清。

此时半下午,树上的蝉叫的人心烦,秦清正在院子里的树下乘凉,“秦炅爷爷,怎么了?”

秦炅找了个椅子坐下,说起地里的红薯苗。

“现在各家存的粮食应该能吃到明年夏收吧?”

“这一季小麦收起来,每家每户的粮食节约一点,肯定是没问题的。”

“咱们寨子里的水井水位还没有明显的下降,大家同意的话,可以适当挑井水浇红薯地,但是要注意度,别影响大家的饮用水。”

“那肯定的,人都喝不上水了,谁还顾得上地里?”

当天傍晚,秦家人集中到祠堂前,大家商量后,都同意用井水先浇一浇,总不能放红薯苗晒死,连粮种都收不回来吧。

第二天开始,秦家人开始辛苦挑水浇红薯苗,一遍水浇下去,红薯苗精神不少。但秦家人累的不行了。

干旱情况越来越严重,大家也越来越焦虑。地里的小麦已经灌浆,后续没有水浇地,减产肯定会,但应该不会绝收。但红薯地就说不准了。

秦森每天关注着后院的水井,水位下去不少,中午光线好的时候,他都能看到井底。不只他们家这样,寨子里其他人家也是如此。

过了半个月,红薯地又该浇水了,秦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再也舍不得拿饮用水浇地。

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只能去山里挖一些湿润一些的腐土,在红薯苗周围堆一层,勉强让红薯苗吸一点水气。

六月初,地里的小麦收回来,大家暂时放下对红薯地的担忧,抓紧时间把小麦收回家。天天是大太阳,几天功夫小麦就晒干装进粮仓。

家里多了几麻袋存粮,秦家人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盛夏的太阳,晒得人心烦意乱,连续两个月的大太阳,红薯叶子被晒得卷曲,一些红薯尖直接被晒焦了。秦家人着急上火,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此时,家家户户后院的水井都见底了,每天水井里的水只够大家日常所需,秦家人甚至在商量干脆把猪崽儿杀了,省下水去浇地。

秦清看着父母累瘦了一圈,为地里的粮食愁的不行,嘴上不说,心里心疼的不行。秦清拿着龟龟,把自己关在家里,一天都没出门。

夏月急了,连忙敲门,屋里却没人应声。

“快来人,把门撞开!”

秦森连忙拦住,“你先别急,说不定闺女在忙!”

“忙什么也不能不吃饭啊!”

“清清不是不懂事儿的人,你别急啊,咱们再等一会儿。”

“合着孩子不是你生的你不心疼?我生的我心疼!”夏月大声叫门,“清清,开门啊!”

两夫妻争吵声音大,周围的人家听到动静都跑过来问怎么回事。

“哎呀,少族长会不会在屋里摔着了呀?”

“谁知道啊!”

“你们别撞门,少族长说不定有急事!”

正在这时,秦清打开门出来,脸色有点苍白。

夏月连忙跑过去抱着女儿,手抚着女儿的脸,“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发病了吗?”

秦清身上确实不太舒服,刚才推算的太专心,一不小心血气上涌,伤了心脉,要好好养一段时间了。

“找族老们过来,我有事儿要说。”

秦清话一落,围在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半大小子们都跑去找人。

夏月抓紧时间,给女儿端来饭菜,“乖宝,先吃一些填肚子。”

“吃不下。”秦清皱眉,看着土豆,她觉得喉咙哽的慌。

“那爸爸给你泡一盅奶粉,你先喝一杯。”

这个可以。

秦森动作快,用温水泡了一盅奶过来,秦清一口干了,秦家族老们也都到了。

堂屋里鸦雀无声,大家都安静地听着。

“咱们寨子里的房子都是泥瓦房,大家抓紧时间检修一下房顶,还有地窖外面的排水沟要挖深一点,别到时候把粮食淹了……”

大家一脸懵地听秦清说完,秦炅猛地站起来,“你的意思是要下雨了?”

秦清望着外面碧蓝的没有一丝云的天空,“这是我推算到的结果,其他的就看老天爷的了。”

“好!好!好!”秦炅激动得一连叫了三个好!

屋里的人都兴奋起来,大家脸上都带着笑。虽然外面还是大晴天,一点也看不出要下雨的样子,但是他们相信少族长的本事,她说要下雨,肯定就错不了。

秦清回头看向众人,“别开心得太早,这不一定是好事。”

秦炅大声道,“能解决现在缺水的问题就是好事,咱们也别在这里坐着了,赶紧抓紧时间检修。寨子里存的瓦片不多了,找人问问,瓦片不够的话趁早烧一批瓦片出来。”

“对对对,还有被蛀坏了的房梁,都给换下来。”

大家商量着提前准备暴雨来袭的事情,决定好就赶紧去做。

秦清叫住秦炅爷爷,“去上海送粮食的人走了多久了?”

“这个时间点,应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用不了多久秦灿他们应该就能收到了。”

这次地里收了小麦,每家凑一凑,给宝山县那边送了一百斤小麦粉,还有去年的红薯和土豆。

两人又说了几句山上的情况,这段时间秦家寨的人密切关注着山上的老虎,每天都要偷摸上山,远远看一眼老虎。

老虎一家现在还是在水潭旁边驻扎着,专门捕杀来喝水的小动物。

秦炅走后,夏月端来一碗鸡蛋羹,秦清吃完后,秦森找来秦火。

秦火给她把完脉,“伤了心脉,和以前相比,不算严重,好好养一养。”

夏月瞪了一眼不知分寸的女儿,“怎么这么不懂事?什么东西能比你身体重要?你存心要气死我和你爸爸是不?”

秦清拉着妈妈的手撒娇,“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嘛。”

夏月不吃这一套,凶巴巴道,“赶紧给我滚上床睡觉。”

“哦。”秦清不敢多说话,赶紧回屋躺着,她实在需要缓一缓。

身子沾上床,扭头就睡了过去。

秦森悄摸推开门瞅了一眼,又轻轻关上门,出来小声道,“真睡着了!”

秦火开了一个方子,“你们去忙吧,我回去抓药熬上,一会儿端过来,等她醒了就能喝。”

“辛苦您了。”

秦火摆摆手,快步走了。

夫妻俩商量,秦森去族里帮忙,夏月在家收拾家务守着孩子。

后面几日,族里的男人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开窑烧瓦片,汗如雨下。女人们任务也不轻松,成群结队去右峰山上弄干柴火回家备着。

左峰山上有老虎,大家不敢去。

一周过去,秦家寨的房梁、瓦片都检修了一遍,地窖门口的水沟挖得又宽又深,柴房里堆满了干柴,厨房的缸里也装满了磨好的粮食。

天上的太阳依然高悬在天上,地头的红薯苗晒死了一半,井水也见底了。

去上海送粮食的族人,他们回来的当天晚上,一声惊雷把秦家寨的人炸醒,秦森从床上蹦起来往院子里跑。

又一声惊雷砸下来,闪电划破夜空,一时狂风呼啸,大雨倾盆而至。

秦森浑身湿透,在院子里放声大笑,抹了一把脸,分不清脸上是泪水还是雨水。

这一场雨一下就是三天,天空如同破了个大洞,奔涌而来的雨水浇透了土地,一场暴雨刷新了天地。

众人还来不及为这场及时雨庆幸,第二天晚上,惊雷阵阵,又一场暴雨来了!

而这,只是开始!

一场连一场的暴雨,让地头的红薯苗全部泡在水里,湿软的土地如同沼泽,此时大家因为干旱得到缓解的心情,顿时又沉重起来。

秦森心里焦急,每天都要去地窖几趟,生怕雨水倒灌进地窖,泡烂粮食。

秦清劝道,“爸爸别急,咱们早做了准备,不会出事的。”

秦月拿了干帕子过来,“就是,咱们地窖前的水沟又宽又深,水都顺着山谷流出去了。”

秦森擦干头发,“咱们这里还算是在山里,水全部流出去了,双峰镇的位置底,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双峰镇外面那条河是长江的支流吧,水都往下游流了,他们应该不会被淹。”

“唉,那长江下游就惨了。”

秦清默默听着父母闲聊,手里摩挲着龟龟。

这天晚上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暴雨,秦清睡不着,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响动,神识张开,她看到山上的老虎在她家院子里。

小老虎被公虎衔嘴里,看着不太好的样子。

秦清点着油灯去开门,秦森听到响动从卧室出来,“乖宝,你干什么?”

秦清站住脚,“山上的老虎下来了。”

秦森惊讶,“你怎么知道?在哪里?”

“在我们家门外面。”

秦森紧张,“你要老虎进来吗?”

“爸爸你害怕的话先进卧室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