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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雅一点都不谦虚,笑着说:“谢谢高市长的夸奖,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
“我也相信。不过小余同志,这次牺牲的同志不少,一下子招这么多人,你们单位负担得过来吗?”高市长关心地问道。
余思雅笑着说:“高市长,我都算过了,应该没问题。虽然人多,但有一部分烈士家属是有工作的,要剔除掉,还有一部分家庭情况比较好的,恐怕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去咱们辰山县工作。这么算下来,人数应该在五百以内,咱们清河鸭只要发展了,还是能消化这部分劳动力的。”
实际上,余思雅估计这个数字还要少一些。虽然这场战争牺牲了不少英雄,可分摊到各个省份数量会大大减少,余思雅虽然想帮忙,但她也没有不自量力地大包大揽全国的烈属,而是只限于本省。这样以来,需要提供的岗位就大大减少了。
高市长听她解释就明白她心里有成算:“你这小同志考虑问题就是周全,那我也放心了。你们服装厂发展得怎么样了?”
余思雅笑着说:“托高市长你的福,我们服装厂目前已经有五百多名员工,而且准备在省大附近开第二家服装门市部,下一步是看看咱们的服装能不能打进百货商店和供销社,要是销量能提上来,以后咱们的服装厂也能进一步扩大规模。”
“那就好,你们这发展速度挺快的。”高市长感叹,这服装厂建厂还不到一年就有五百多名员工了,这次军嫂又要招一批人吧,如果发展良好,后续应该还要招工,很可能成立一年,员工数量就能破千,这可是能提供不少就业岗位。而这样一家单位,他们省城也就给提供了一块儿郊区的地,当地村民的安置工作也是清河鸭自己去处理的。
余思雅含笑说:“尽量吧,咱们省还没有特别出名的服装品牌,我也希望咱们清河鸭这个服装牌子能够立起来,走出去。”
高市长也希望如此,服装厂是劳动密集型的轻工业,如果真做好了,能够拉动经济,带动就业,从一定程度上缓解知青回城带来的就业压力。
说话间,车子停了下来。
余思雅隔着玻璃窗户一看,门市部到了,便说:“高市长,那我下车了,麻烦你们载我这一程了。”
高市长还有事,笑了笑说:“客气了,去忙吧,小余同志,只要是对咱们省城有利的,需要帮忙的,你尽管提!”
“谢谢高市长一直支持我们的工作。”余思雅感激地说,然后道了别下车站在路边,等高市长的车子开走后,她才进了店里。
叶梅早看到了她,立即迎了上来,笑问道:“余总,这是高市长的车子吧。”
余思雅点头:“对,今天去民政厅办点事,正好碰上高市长,他就送我一程。”
叶梅艳羡不已,他们家余总可真厉害,连高市长的车也能蹭到。
“咱们什么时候能有一辆小汽车啊!”
听到这句感叹,余思雅不由笑了:“放心吧,迟早的事。”
他们这代人还能赶上汽车满大街,天天早晚高峰堵车的日子。
“红旗呢?在隔壁帮忙吗?让她到我办公室里来一趟,我有点事情要吩咐她。”余思雅在食品门市部找了一圈,没看到林红旗。
叶梅笑道:“对,我去叫她。”
余思雅回了办公室没几分钟,林红旗就进来了:“余总,你来了,我又有什么新工作吗?”
余思雅点头说:“你把咱们单位的规章制度简缩一下,控制在一张纸内,然后去印刷厂印五百份,送到民政厅彭处长那里。”
林红旗觉得这个提议有点突兀,不过还是没多说:“好的,不过最近印刷厂业务比较繁忙,可能要排队。”
哎,印个几百张纸都要排队,余思雅为这个效率深深地叹气,但目前也没改进的法子:“我知道了,那就去排队吧,什么时候印刷出来就赶紧送过去,别耽误了时间。”
林红旗连忙说:“好,我这就去办。“
过了三天,这五百份规章制度才印刷好。
林红旗当天就交到了彭处长那里,回来还跟余思雅反馈:“余总,彭处长那边让我转告你,目前已确定咱们全省共牺牲了775名同志,你们捐的那笔钱会平均分配到每个烈属家属,随抚恤金一起发放。另外有451名没工作又带着孩子的烈属,他们会将咱们的厂子的招工同志和规章制度一块儿送过去,通知到每家每户。”
余思雅很满意:“好的,这几天辛苦红旗你了,你去忙吧。”
这件事,余思雅本来以为应该就差不多了,她只需要等消息就行了。
谁知道第二天,路明惠竟然因为这个跑到学校里来找她。而且来的时间正好是中午,估计是不想耽误她上课的时间。
余思雅便领着路明惠去食堂吃饭,打好饭后,两人找了个偏僻人比较少的地方坐下。
余思雅不好意思地说:“路主编,我下午还有课,食堂的菜比较简单,你将就。”
路明惠不在意地说:“已经不错了,你以为我没吃过苦啊。下乡采访啃干粮的时候多了去,大冬天的在路上耽搁了,能够有一顿热菜热饭,那真的是特别满足。”
余思雅笑了笑:“你们工作也挺辛苦的。路主编今天特意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路明惠也是个大忙人,没事肯定不会特意跑来找她。
果然,路明惠点头,看向余思雅:“你不是每次新闻都要找我,没新闻也要给我弄点新闻出来的吗?怎么这次这么大的新闻竟然不通知我?”
余思雅仔细想了一下:“你从民政厅那里得到了消息了?”
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他们还有什么事值得路明惠说是大新闻的。
路明惠点头:“对啊,要不是我消息灵通就错过了。听说你弟弟捐了24000元,你还为没工作带着孩子的烈属家属提供一份工作,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说?”
在她的印象里,余思雅可是每次都不错过能宣传清河鸭的机会。这就是个大好的机会啊!
余思雅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这是很多人的伤疤,我想着能不提就不提吧。”
她虽然为了清河鸭不遗余力,但也不希望用这种方式去宣传清河鸭。捐款、提供就业岗位,都是他们发自内心,想帮助这些失去至亲的人。她并不想利用这个做文章。
路明惠嗤了一声:“这怎么叫揭伤疤,咱们现在信息的传递渠道非常慢,信息不透明,上面有什么政策,下面很多都不清楚。我相信你,也相信咱们大部分的干部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可也说不好这里面有没有蛀虫,会不会将手伸向这笔抚恤金,如果能在报纸和电台公开报道这个事,这样下面的人也都知道了,能完善咱们的监督。高考就是个很明显的例子,自从在省报出特刊公布全省的录取名额后,去年咱们可没听说谁的录取通知书被拿了,谁被顶替了。”
余思雅想了一下:“你说得有道理,是我着相了。不过咱们清河鸭已经刷了好多次眼球了,你这次就一笔带过,重点报道我弟弟吧,他今年只有16岁,这些钱都是他不分寒暑,一分一分辛苦挣来的!不过他是小摊贩,能上报吗?”
她想为小摊小贩正名,这些人也是用劳动赚钱,赚的是辛苦钱,血汗钱,不应该受到歧视。
沈建东虽然不说,可他这么大个孩子,在外面摆摊肯定受到过不少委屈。余思雅希望这篇报道能让更多的人了解这个群体,尊重这个群体。
路明惠想了一下说:“这个确实有点难,不过嘛,咱们的政策在变,你弟弟做的也是好事,没什么不能报道的,我想试试,只要总编不把稿子给我毙了,那就登!”
“那好,我替他谢谢你。”余思雅高兴地说道,“咱们赶紧吃饭,吃过之后我带你去找他。”
饭后,余思雅直接把路明惠带到了沈建东的小作坊。
一打开门,路明惠就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阳春三月,乍暖还寒,温度并不高,可这个少年却只穿了一件背心,结实的肌肉上都是汗水,头发都被汗水打湿了。余思雅说他挣的是辛苦钱真是一点都不假。
余思雅见沈建东还在忙,便说:“等他炒完这一锅吧,我带你参观参观。”
“好。”路明惠收回了目光。
余思雅大大方方地带着她参观:“这台机器拆了还没组装好,建东在计划能不能够将这个机器改进一下,提高炒瓜子的效率。”
参观完了机器,她打开隔壁房间:“我弟弟请了几个没工作的婶子、嫂子帮忙装瓜子。这是省报的路主编,大家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她说。”
因为沈建东的瓜子还没炒完,路明惠便坐过去跟这些工人聊了起来。
婶子和嫂子们都表示,沈建东对她们特别好,她们家里比较困难,没工作,沈建东每天给她们一块钱,就负责装瓜子就是。还经常送瓜子给她们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吃,自从做了这个工作,家里的经济宽裕了许多。
而且她们还特别佩服沈建东,小小年纪既能干又能吃苦,每天总是第一个到的,晚上她们都下班回去了,他还在这里忙活。
路明惠了解了情况后,走过来问余思雅:“我可以给弟弟拍张照片吗?如果可以,我想将他劳动的样子传播出去,让更多的人看到。”
余思雅自然不会反对:“当然可以!”
路明惠拿起相机,对准了正在炒瓜子的沈建东,抓拍了一张他弯腰拿着铲子往炉子里添煤炭的照片。照片中,火光映照着他的脸,将一颗颗豆大的汗水映成了红色,这是劳动人民辛苦流淌的汗水!
这张照片最后也登上了省报,新闻的标题非常简单《小贩也爱国》,旁边跟了一行字稍微小些的副标题《16岁少年卖瓜子捐款2.4万元》。
路明惠应该还采访了民政厅的小韩,新闻报道采取倒叙的方式,先从小韩的视角出发,描写了余思雅叔嫂主动去民政厅捐款这件事,然后才写沈建东的钱是从哪儿来的。当然中间也穿插说明了沈建东跟余思雅和清河鸭的关系,并简要地提了余思雅将为全省没有工作带着未成年孩子的烈属提供工作这件事。
这个报道一出,果然在省城引起了不小的讨论。
做买卖,摆摊这种事,历来被认为是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是为人不齿的一件事。但沈建东的经历说明了,小贩也是辛苦的劳动人民,他手指头上厚厚的茧子,身上流的汗就是最好的说明。
而且因为他年纪小,还没成年就自力更生,并且还大方地将自己赚的辛苦钱拿出来帮助那些有困难的人,更容易博得路人的好感。
这篇报道出来后,沈建东的香香瓜子马上在省城走俏,不少人都特意跑去电影院外的广场买这样一包瓜子,只是为了支持这个善良的少年。
这种结果是沈建东始料未及的。
回到家,他诺诺地说:“我,我就只是不想有人跟咱们当时那样惨,我没其他的意思。”
余思雅笑看着他说:“我知道,你帮助了有困难的人,市民们感动更支持你,这不是好事吗?你要心里过意不去,那就好好工作,认真学习,努力挣钱,让自己变得更优秀,不要辜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而且挣钱也不是坏事,你挣了更多的钱,将来就能帮助到更多的人,力量越大,咱们能够做的也就更多。”
沈建东若有所悟,少年人的心里激荡着一种情绪,这是比挣钱更让他兴奋和幸福的情绪。
“嫂子,我听你的!”沈建东重重点头。
余思雅欣慰地看着他,然后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奖状,递给他:“好好保管,这是彭处长奖励你的。”
沈建东低头看了一眼,奖状上写着好看的五个大字“省优秀少年”,下面有他的名字,还有红红的印章。
虽然这个奖励只是名誉上的,但余思雅却非常高兴。沈建东能挣钱,他们家也不缺钱,不需要物质上的奖励,这种奖励就很好,既是对沈建东付出的认可,也是他的护身符。
虽然现在做买卖的渐渐多了,可政策还没完全开放,投机倒把罪还要过十几年才会取消,这个标准比较模糊,严打期间就有人因为这个罪名被抓。有了政府的嘉奖无疑是多了个护身符,她再盯着点,让沈建东不要越界,以后也就不用担心了。
而且经过这次的报道和表扬,他们的香香瓜子也能正大光明地卖了。
沈建东体会不到这里面更深层次的含义,但拿了奖状,他还是挺开心的,不过:“嫂子,你也做了这么多好事,怎么只有我一个人有奖状?”
余思雅笑着说:“嫂子的奖状还在后面呢。你放心吧,你都有奖励,嫂子怎么会没有呢?嫂子得到的好处可不比你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