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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俩气不过,经常对这些下人指桑骂槐,意在逼迫他们离开王府,减少府里的开支。

可那些下人就像是聋子哑巴,刚开始还要跟她们母女俩顶顶嘴,讽刺、挖苦带打击,现在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们了,随便她们母女俩骂得多么难听,这些下人都当没听到。

反正拿不到卖身契,他们出去了也会被当做逃奴抓走,还不如就在王府里生活来得惬意。

秦姨娘瞪了那两个下人一眼,狠声道:“走,进屋说。”

她顾不得那些还没洗好的衣裳,拉着女儿的手臂快步走向厢房。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空空荡荡,原本精美的家具早已变卖,只剩下几张破旧的桌椅。墙上还留着曾经挂画时留下的痕迹,像是一道道伤疤。

“娘,我们怎么办啊?”赵巧儿瘫坐在椅子上,声音带着哭腔,“要是朝廷追究起来,我们……”

“小点声!”秦姨娘厉声喝道,随即又警惕地看了看窗外,“你想让那些贱婢都听见吗?”

她咬着嘴唇在屋里来回踱步,趿拉着的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令人心烦的沙沙声响。

忽然,她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既然赵樽那个小杂碎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明日我就去衙门,告发他谋反的事我们毫不知情,请求朝廷开恩……”

“可是娘,”赵巧儿怯生生地说,“我们连打点衙门的银子都没有……”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秦姨娘头上。她颓然坐下,看着自己日渐粗糙粗糙的双手。

这双曾经只用来抚琴作画的手,现在却要亲自浆洗衣物。

窗外,下人们的笑声隐约传来,像刀子一样扎在心上。

院子里,一只乌鸦落在枯树上,发出刺耳的叫声,仿佛是在嘲笑她们母女俩的凄凉。

秦姨娘突然抬起头来,用那双粗糙的手抓住赵巧儿的双肩。

她凝视着自己年轻有几分姿色的女儿,眼里射出希冀的光芒。

“巧儿啊!”她声音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女儿的皮肉里,“你瞧瞧娘这副模样,娘是靠不住了,现在……就只有靠你了。”

赵巧儿被掐得生疼,却不敢挣脱。铜镜里映出她苍白的脸,与面前母亲近乎癫狂的神情形成诡异对比。

“娘,您先松手……”她不悦道,粗布的衣袖已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巧儿,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要不……”秦姨娘凑近,语气带着乞求,“你去林家走一趟?求林远山看在往日夫妻情分上帮我们打点……”

她话未说完,赵巧儿就像被烫着似的猛地后退,梳妆台上的胭脂盒被撞翻,殷红的粉末洒了满地。

“娘,您糊涂了!”赵巧儿声音陡然拔高,又立即咬住嘴唇。

窗外传来丫鬟路过的脚步声,她压低嗓子道:“休书还在我妆奁里压着,现在去不是自取其辱吗?”

她摸着发间的木簪——这是如今仅剩的首饰,被休那日连鎏金的簪子都被林家收了回去。

说的好听点,她是被休回家,说的不好听点,她就是被扫地出门的。

林家别说是帮她,就是见到她的面,恐怕都会避之而不及。

秦姨娘急了,突然“噗通”一声跪下,仰着头一脸乞求的看着赵巧儿。

“巧儿!谋逆如果连坐,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啊!”她扯着女儿的裙角哭嚎,“林远山待你终究是宽厚的,去年你染风寒,他不还亲自……”

“娘!”

赵巧儿打断她,眼前浮现出被休那日,林远山最后看她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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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书房里,林远山捏着香囊的手背青筋暴起,最后却背对着她,只是轻轻说了句“你走吧!”。

想到此,赵巧儿突然打了个寒颤,冷风吹得纸窗哗哗作响。

秦姨娘的声音低了下去,语气里透着绝望。

“巧儿,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在那都已经成为过去了。如今能帮我们的只有林家,你就去走一趟吧?有一线希望,总比在这里等死强啊!”

赵巧儿猛地攥紧衣袖。

她娘只不过是个姨娘,身份低微,在京城没什么靠山和人脉。现在她们娘俩认识又有可能帮她们的,确实就只有林远山了。

“那……那我去试试。”赵巧儿左右权衡后终于点了点头,那声音轻得像片落叶。

秦姨娘喜极而泣,忙不迭的将她按在铜镜前为她梳妆打扮。

秦姨娘翻出珍藏的玫瑰头油,梳篦划过打结的青丝时,赵巧儿疼得眯起了眼。

铜镜里的年轻面容渐渐重现光彩,可褪色的衣裙却怎么都掩不住。

最后她只能将就着抿了抿干裂的嘴唇,往脸上涂了些胭脂。那盒胭脂还是去年前林远山从冀州带回的。

收拾好自己,赵巧儿深吸了口气,在秦姨娘殷切的目光中走出门去。

林家的朱漆大门前,门房老头正打着瞌睡。听见有脚步声走近,他抬头,惊得差点摔了烟袋。

“少……少奶奶?”发现喊错了,他又慌忙改口,“赵姑娘,你这是……”

“张伯,”赵巧儿挤出一丝笑,袖中的手死死掐着掌心,“烦您通报一声,我有事要找远山。”

“少东家一早就出门了。”

赵巧儿绞着手绢,“那……那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门房老头摇头:“这个……主子们的事,我哪会知道。”

说完,门房老头儿直接转身进去,然后关上了门。

赵巧儿听到里面传来有小丫鬟的嗤笑:“切!被休的弃妇还有脸来!”

赵巧儿站在赵家门口,冷风卷着枯叶拍打她的裙角。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她抿了抿唇,眼里有泪花在打转。

吃了个闭门羹,心高气傲的赵巧儿本想转身就走,可一想着现在她和娘的处境已在生死边缘,她又不得不将泪花憋回去,再次打起精神来。

不知林远山去了哪里,想着自己被休之时,林远山说起过要跟锦绣坊合作的事。

于是,她转身向锦绣坊的方向走去,打算去锦绣坊那里碰碰运气。

到了锦绣坊,赵巧儿站在朱漆大门外,双手绞着粗布衣角,踮着脚尖朝里张望。

锦绣坊内丝竹声隐约可闻,绣娘顾客穿梭其间,可就是寻不见林远山的身影。

她正急得不知该怎么办,就见一群丫鬟小厮簇拥着一个华服女子从里面走出来。

那女子妆容精致,穿着一身月白缎面旗袍,襟前别着鎏金胸花,手上挽着一个精致的小手袋。

她面无表情,走动时一对珍珠耳坠在鬓边轻晃,正是京城贵女中赫赫有名的长乐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