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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樽趁机又举起大功率扩音喇叭,声音如雷霆般传出很远。

“朝廷的将士们!”赵樽的声音通过扩音器被放大数倍,震撼着每一个人的耳膜,“本王知道你们大多来自荆州!你们的父母妻儿正在蝗灾中挣扎求生,而朝廷却派你们来打内战!”

大军中的骚动更甚,许多荆州籍士兵开始交头接耳,眼中闪烁着愤怒和痛苦。

“看看你们身边!”赵樽指向身后车队,“这些车上装的是救灾的粮食和鸡鸭!鸡鸭能吃掉蝗虫,能救你们的家乡!而苏策刚才想射杀的是谁?是你们的乡亲!是可能带着你们家人最后希望的车队!”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兵突然扔下长矛,跪地痛哭:“我老母还在荆州啊!也不知老母现在如何了。”

老兵的哭喊像是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动摇。

原本整齐的阵列此刻已如被捣毁的蚁穴般混乱,有人在往后退散,有人在往边上让路,举旗的也不举了,旗帜歪斜地插在泥地里。

朝廷大军里又传来士兵的抱怨声,“我受够了!苏策不管荆州百姓死活,一路抢劫粮草。这里面很可能就有我们的家人啊!苍州王说得对,我们这是在助纣为虐!”

“对!”另一个士兵附和,“上次水灾,我家小妹来信说村里已经饿死一半人了!我们还在这里打个屁的仗!”

赵樽看准时机,继续喊话:“本王不强求你们跟随,只希望你们让开道路,让救灾物资通过!想回家的可以自行离去,想留下救灾的本王欢迎,想回朝廷复命的,本王绝不阻拦!”

闻言,荆州籍的将士们拥挤着往路边退,纷纷想要让出一条道来,让车队通过,将救援物资送往荆州。

赵樽站在车斗上,向山边上聚拢的百姓拱手:“诸位父老乡亲放心!本王向你们保证,这些鸡鸭一到灾区,不出三日日,必让蝗灾平息!”

灾民们欢呼雀跃,有人甚至流下眼泪。

“王爷,他们开始溃散了。”

荆州大字队的大五蹲在赵樽身后的三蹦子上,粗糙的手指轻轻抚过狙击枪的枪管,眼睛却始终未离开前方的视线。

闻言,赵樽微微颔首,忽然又瞳孔一缩。

只见朝廷军阵中一匹枣红战马嘶鸣着冲出,马背上那个身披黑铁铠甲的将领高举长剑,正是一名苏策的亲兵。

“都给老子站住!”那亲兵的吼声如同炸雷,他策马横挡在溃退的士兵面前,铁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苏将军刚刚战死,你们就想当逃兵?朝廷养你们这些废物何用!”说着,他一剑刺向身旁一个正踉跄着往官道边缘退去的士兵。

那士兵的喉咙顿时喷出一道血箭,双手徒劳地抓向天空,最终重重倒在泥地上。

“谁敢给老子再让,再逃。这就是下场!”亲兵甩去剑上血珠,像头暴怒的狮子般在军阵边缘来回踱马,“列阵!都给老子列阵!”

副将鲁鹤鸣也试图控制局面:“不许乱!皇命在身,违令者斩!”

赵樽的胸口剧烈起伏,方才那士兵倒下时眼中最后的光亮仿佛烙铁般灼痛他的神经。

那退开让路的士兵可是一个能够为荆州百姓着想的生命啊!就这样眼睁睁的死在了他的眼皮之下。

朝廷的将士都是来自大景的百姓。在决定起事之时,他就已经深深的想过,不愿意伤害大景的士兵,他的策略是采取不战而屈人之兵。

擒贼先擒王,这是他一开始就想好了决策。

他以为解决了朝廷大军领兵的苏策之后,至少可以震慑那些朝廷士兵,可没想到大军里还有执迷不悟,助纣为虐的鹰犬。

这些恶人不除掉,哪怕再骁勇善战,那也会是士兵里的老鼠屎。

“混账东西!”赵樽一拳砸在车辕上,车的铁板被砸出一个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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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喝一声:“大五!”

“在!”身后三蹦子上的汉子立即调整姿势,狙击枪稳稳架在肩头。

“瞄准那个刽子手。”赵樽咬牙,声音冷得像冰,“让他也尝尝被无辜者鲜血溅到的滋味。”

那亲兵还在阵前咆哮,丝毫未觉死神的凝视。

他正用剑脊抽打一个跪地求饶的年轻士兵:“废物!苏将军平日怎么待你们的?现在——”

“砰!”

仅仅两个呼吸间,枪声又撕裂空气。

那亲兵的话戛然而止,他茫然低头,看见自己胸甲上突然出现的血洞正汩汩冒着热气。

枣红马受惊扬起前蹄,将主人甩落在泥地上,那具穿着黑铁铠甲的身躯抽搐两下,再无声息。

整个官道上又陷入死寂。

朝廷士兵们呆若木鸡地看着接连倒下的主帅和亲兵,就连副将鲁鹤鸣都大张着嘴,久久不能合上,这种惊恐不亚于白日见鬼。

十万大军的军阵中,主帅和亲兵能轻而易举的莫名被袭。而他们连对方用的什么武器都还没能看清。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大军中顿时铁甲碰撞声、武器落地声此起彼伏。

“让路!都给苍州王让路!”一个荆州口音的老兵突然高喊,

他扯下朝廷的臂章狠狠踩进泥里。越来越多的荆州籍士兵开始效仿,他们争先恐后地退到道路一侧,向车队行注目礼。而这一次连副将鲁鹤鸣都驱马默默地退到了一边。

狭窄的官道很快被让出一条道来,虽然不宽,却足够一辆三帮子通过。

赵樽怒视着还骑在战马上的几名将领,霸气的抬手直指前方。

“荆州的父老乡亲正在等我们!”他声音如金铁交鸣,“若再敢有拦路者,杀无赦!出发!”

三蹦子车队重新轰鸣起来,突突声在这一片寂静的官道上格外刺耳。

当首车碾过那滩混合着鲜血的泥泞时,赵樽看见路边一个满脸稚气的小兵正悄悄抹着眼泪。

车队从大军跟前缓缓通过,荆州籍的老兵们欢呼声如潮水般响起。

而那些曾经一路劫掠过百姓的士兵们,此刻全都瑟缩在阴影中,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

鲁鹤鸣眼见大势已去,咬牙道:“赵樽,你今日所为,朝廷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位将军,百姓为重,本王顾不得那么多。”赵樽斜睨着他,冷冷一笑,语气极为嚣张。

“若你执意要讨伐本王,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你自己带军前往苍州开战,本王绝不拦着。二,你们在这里等着本王回来。等本王回来,再让你们讨伐。”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朝廷大军中荆州籍的士兵开始成群结队地走向赵樽的车队。先是几十人,然后是几百人,最后几乎一半的军队都在移动。

“我们跟苍州王走!”有人高喊,“他能救我们的家人!”

“对!老子不想打仗了。”有人扔掉手中的武器,直接大步跟着车队的后面。

山边上聚拢的冕泞县灾民们也爆发出阵阵喝彩声,然后步行追赶车队。

鲁鹤鸣面如死灰,知道已无力回天,他只得和剩余的士兵呆呆的看着车队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