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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两个保镖推开厚重的纯木大门,霎时,晕黄的霞光从门缝间穿过,照耀在众人的脸庞上。连奚不由眯起眼,等适应了强烈的光线后,他们走进屋,看清了屋里的情况。

屋子很大,林思祺躺在主卧的床上,这房间三面都是落地窗,可以欣赏山水美景。

短短三天,这位帅气英俊的当红小生已经脸颊削瘦,不成人形。白天昏迷、晚上撞邪,这令他根本吃不了饭,只能靠葡萄糖吊瓶维持基本的进食需求。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守在他的床前,还有一个身材健壮的保镖在旁边看着。

看到徐浪来了,他们纷纷站起身。

“徐先生。”

徐浪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医生摇首道:“还是那个情况。”

心情更加沉重,徐浪转头看向连奚,道:“连先生,马上就要入夜了。等到夜晚,他就会突然清醒,做出有攻击性的行为。你们是要趁现在查看情况吗?”

连奚:“他是等天黑了才会醒过来?”

“对,等天完全黑的时候。”

“好,那你们先出去吧,这边我们看着就行。”

一旁的医生惊讶道:“我们出去?”

徐浪沉思片刻:“行,那我们就先出去,这里交给你们了,连先生。有什么事您喊一声就行,我们在外面客厅里守着。等到天黑,我会让保镖过来值班。”

“好。”

大门咔嗒一声关上。

人一走,小鬼差立刻道:“就是他,林思祺,我认识他,狐小离每次抓鬼的时候都要摸鱼玩手机刷微博,看他的照片!我们现在是要看看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吗?”

连奚:“别急。”

唐梓:“?”

连奚:“刚才我从朋友那儿知道了一个联系鬼差的方法,你试试。”

连奚把苏骄师叔教的方法告诉给唐梓,唐梓诧异道:“还有这种法子?”

说干就干。唐梓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精致的银白色不锈钢圆规,同时翻开自己的无常证。他一只手拿着圆规,另一只手拿着无常证,疑惑地看了半天,最终决定拿圆规的针尖对准无常证,用力地戳了下去。

从来没有鬼差会无缘无故拿自己的法器攻击无常证,小鬼差这也是孤注一掷了。眼看针尖就要戳穿无常证的纸页,刹那间,阴风四起,一阵森冷阴寒的气息瞬间充斥整个房间!

只见银白色的圆规法器触碰到无常证的下一刻,它突兀地被吞噬进去,消失不见。同时,那股冰冷的气息化为一道黑色阴气,从书本上盘旋升起。黑色阴气似乎想要指向某个方向,然而它一会儿指向左,一会儿指向右,最终突然调头回到书中。

唐梓错愕地看向连奚:“这是什么情况?”

连奚也一头雾水,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家同事:“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哈?捩臣理直气壮地反问:“我看上去像知道的样子吗?”

连奚:“……”

不好意思,打扰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连奚给苏骄发消息。过了一会儿,苏骄回来消息,又是个语音,是苏骄的师叔。

“不好意思,这种法子也是我们此次才摸索出来的,未必奏效。”

敢情还不一定有用!

事情一下子又回到了起点。

唐梓瘪着嘴将自己的法器从无常证里取出来:“所以,现在该怎么办。”

连奚放下手机,他抬起头,看向那个躺在床上的年轻男人。

“那么,只能继续从他身上入手了。”

***

宽敞明亮的客厅内,天色渐黑,医生护士忙了一整天,进入次卧休息,保镖也暂时去了洗手间。客厅里只剩下徐浪和他的小助理两个人。

看着窗外那渐渐西沉的太阳,小助理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刚抵达这里时,看到的情景。

林思祺,小助理当然认识,这是现在最红的大明星。

可是昨天晚上的那个人,绝对不是林思祺!

他好像一个癫狂的疯子,动作敏捷,到处乱撕,见人就咬,喉咙里响着让人听不懂的咕哝声,那一句句的“不要说话”如同从灵魂深处嘶吼出来的一样,震得他浑身发颤,头皮发麻。

“徐哥,那几个人真的有办法吗?”

徐浪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点上一根吸了口,缓缓吐出:“那是真的大师,和山东的那位一样,不是江湖骗子。”

小助理吞了口口水:“可是他们还那么年轻,里头还有个小孩……”

闻言,徐浪沉默片刻,道:“如果连他都没有办法,那只能抱最后的希望,去山东再请那位大师了。”

小助理正要开口,忽然,房间内响起一阵重物落地声。

徐浪和小助理脸色一变:“不好!”

徐浪:“去叫人!”

助理二话不说,冲到门口,喊上两个在外面站岗的保镖:“快进来!”

众人一起冲向主卧。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用力推开,砸到墙上。

徐浪:“没事吧!”

两个保镖也撸着袖子,准备干活。然而他们一进门,看清里面的情况,倏地愣住。

只见光线昏暗的房间内,俊美冷漠的黑衣男人一条腿压在林思祺的背上,一只手擒住他的双臂捆在身后,另一只手拿着一本奇怪的金色册页,抵着林思祺的后脑,将他整个人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旁边,一脸惊恐的小男孩瘫坐在地上,睁大眼看着这一幕。

连奚走过去,将唐梓从地上拉了起来,问道:“没事吧。”

小鬼差心有余悸道:“没、没事……太突然了!刚才我们还在说话,他突然就窜了起来。这不是还没天黑吗,怎么会这样?”

连奚转首看向徐浪:“天还没黑,他就突然这样,以前有过吗?”

徐浪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他安排保镖去制服发疯的林思祺。然而两个保镖走到林思祺的身边,单腿压服他的黑衣男人却没有让步。

两个保镖转身看向徐浪。

徐浪:“连先生?”

温暖的夕阳透过落地窗照进屋内,苏城黑无常轻松制服这个不听话的人类,用金色册页抵着他的后脑,挑眉道:“业绩?”

“吼!”

林思祺挣扎着想跑,可他被捩臣钳制得死死的。

连奚正想开口劝捩臣放了对方,但他还没说话,捩臣突然自己主动起身。两个保镖趁机一人抓住林思祺一条胳膊,第三个保镖这时也跑进屋,用注射器扎进林思祺的手臂。

很快,林思祺瘫软下去,保镖们接住他,放回床上。

徐浪解释道:“肌肉松弛剂,副作用很大,而且时效不长,我们很少用。连先生,具体是怎么回事,您能说一下吗?”

连奚沉着眸子,指向一旁的小鬼差:“刚才我们正在说话,突然,林思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去攻击他,嘴里还喊着那句‘不要说话’。但是直到现在,天还没黑。”

徐浪歉疚道:“不好意思,以前从没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我们不敢用束缚带捆住林思祺,他发疯的时候完全不会顾及自己的身体,如果不能攻击别人,他就会攻击自己,前天他就把自己的舌头咬了一块肉下来。这样,我请医生进来给这位小朋友看看。”

唐梓摇摇头:“不用,我没事。”

“让他们出去。”

连奚扭头看向捩臣。

捩臣垂眸注视着他,语气平静,又重复了一遍:“让他们出去。”

默了默,连奚道:“好。”接着,他转首对徐浪道:“麻烦你们再出去一趟吧。”

徐浪:“这?”

连奚郑重道:“没事,大概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或许可以解决。”

大门再次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连奚、捩臣、唐梓,还有昏迷不醒的林思祺四人。

三个鬼差,齐聚一堂,直勾勾盯着一个大活人。如果林思祺现在醒着,恐怕也能吓得直接晕过去。有这种待遇的,只有将死之人。

唐梓至今还有点后怕。刚才林思祺突然跳起来抓他,那副撕心裂肺的表情,几乎要从眼眶里瞪出来的白眼珠,明明是活人,却比鬼还恐怖。

连奚看向捩臣:“你有办法了。”

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捩臣:“他身上那个,不是鬼。”

连奚和小鬼差疑惑地问道:“不是鬼?”

但随即,他们便想通了。

唐梓:“刚才我查看了他身上的阴气,很浓郁,但没有任何恶鬼的气息。确实没有鬼附着在他身上,除非这只鬼能同时瞒过我们三个人的眼睛。”

连奚也道:“不是鬼的话,这些就能解释得通了。但如果不是鬼,那他身上这些是什么?”

宽阔的大床上,林思祺沉沉睡着,安静得如睡美人,谁也无法将他和刚才那个狂暴的疯子联系在一起。

捩臣大步走到床前,手掌一翻,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印章出现在他的掌中。捩臣手持印章,用力向下,印向林思祺的命门。

然而就在印章即将触碰到对方皮肤的那一刻,只见林思祺倏然睁开双眼。硕大的眼眶里,眼白彻底消失,变成森冷的漆黑。与此同时,窗外,太阳彻底没入地平线下,化为浓烈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