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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泽问:“为什么,难不成我还指望那边的姥爷啊?”

“去你的,指望他?冥婚吗?”孟老太嘴里就没禁忌的事儿,什么都敢说,“反正你爱和谁搞都无所谓,你又不是不靠谱,总之我不管你,你也甭麻烦我。”

正中下怀,萧泽故作可惜:“行吧,那当我没说。”

在博士楼吃了顿好的,下午孟老太去逛街,让林予跟着拎包。林予本来心里不乐意,想和萧泽过二人世界,结果到了商场才明白,老太太是要给他买衣服。

晚上回来拎着一堆袋子,林予把新衣服摆了一床,一件件挨个试,都累出汗了。萧泽靠着床头看热闹,也不夸他两句。

“哥,好不好看啊?”他倒在床上,“姥姥说人靠衣装,我太朴素了。”

萧泽“嗯”了一声。

“嗯什么?嗯是觉得我帅,还是认同姥姥说的?”林予刨根究底,不等萧泽回答直接自己说,“应该是觉得我帅,谢谢啊。”

萧泽揉着眉心乐:“不客气,收拾收拾睡觉了。”

林予没动,认真考虑完说:“哥,我把钱给你,你再把钱转交给姥姥,就说是你给的,行吗?我不想让姥姥破费。”

萧泽伸手玩儿他的下巴:“行啊,先给两万吧。”

“这么多啊!”买车票的残酷回忆涌现在脑海,林予吓得坐直身体,“我……我还是朴素着吧,这些衣服能退吗?要不我按揭!”

萧泽掐住他的脸蛋儿:“没事儿,老太太还欠我三万呢,现在债务转移,她欠我一万,你欠我两万。”

欠谁都不太好,林予重新趴倒:“哥,我怎么还你啊,我卖艺不卖身。”

萧泽心说你有什么艺,夏去秋来秋都又要去了,连他能不能发横财都算不出来。这点沉默的工夫,林予还以为萧泽在为自己的矜持而遗憾,猛扑过去说:“劳动抵债吧!我先给你做一套马杀鸡!”

要论肉搏,萧泽还没服过谁,直接把人甩到了床角。不知道是心情太好还是因为什么,忽悠蛋跟吃了兴奋剂似的,吱哇乱叫地又蹿过来。

俩人闹腾了一阵,彼此的汗水都要混在一起,后来孟老太在门口吼了几句,他们才终于消停下来。

前一晚折腾累了,周六早上仿佛睡不醒,但是孟老太习惯早上去公园跳舞,只要萧泽在,她都会让萧泽陪着。

抽出手臂,萧泽下床洗漱换衣服,他穿着黑衣黑裤,运动外套也是黑色的,像孟老太的保镖。出门前走回床边掖被子,又忍不住发坏弹林予的脑瓜崩。

林予迷迷糊糊的:“该摆摊儿了吗……”

其实真应该把人薅起来一起去公园,当初就是在这附近的公园遇见的,也算故地重游了。萧泽盯着那张酣睡的脸,犹豫片刻还是算了,困成这德行弄起来不忍心。

恍惚间脚步声远了,还有碰门的声音,林予迷茫地睁开眼,发现家里就剩下他一个。再看看手机,才七点钟,正准备接着睡,蹦出来一条信息。

曹安琪发来的:林予,起床了吗?回电话。

林予揉揉眼,立刻按下拨号,既然把曹安琪当成了朋友,那朋友一定要好好关心,更何况这位朋友的处境还那么特殊。

电话接通,曹安琪在里面打招呼:“早,我还怕你没起床呢。”

“刚醒,打完电话我再睡一会儿,有事吗?”

“没什么事儿,我不是在全托班试了一周么,今天去学校拿卷子什么的,还要搬搬书。”曹安琪说,“我们快要总复习了,高一的资料也都翻出来了,想问问你需不需要。”

林予没反应过来:“我吗?”

“对啊,你上大学不是你哥蒙我的嘛。”曹安琪那边有报站声,应该是在地铁上,“老师把给我的资料放办公室了,你想学习的话,我就顺便给你印一份。”

林予不确定地说:“我也不知道,还是算了吧。”

曹安琪笑着回:“万一哪天你忽然想转行呢,怎么也得学习点吧。那我不问你了,直接看着印了,就当我送你的礼物。”

林予还没来得及说“谢谢”,曹安琪就把电话挂了。

他没想过这辈子会转行,他天生就是个神神叨叨的男孩儿。但是曹安琪给他这份礼物的话,他会好好宝贝的。

打个哈欠,林予重新闭上眼神,要美美地睡个回笼觉。

实验中学的大门关着,曹安琪走到小门前出示学生证后进去。已经提前和老师说好了,给她的卷子全都在办公室的桌角放着,她直接来拿就行。

连上更之前请的假,她已经将近半个月没来过学校了,穿过花园和一号食堂,再路过操场,她故意绕了一圈看风景,十几分钟才走到教职工办公楼。

周末每个年级只有一名老师值班,她爬了几层楼梯,走到办公室外敲门进去,熟稔地和值班老师打招呼。

“王老师,你都有宝宝了,还不休产假吗?”

“还有一个多月就休,你们老师跟我说了,就是他桌上那包卷子。”

“知道了,谢谢老师。”曹安琪过去把文件包打开,里面积攒了半个月的卷子和新发的资料。她挑出来一些,然后开始打印,打印完又装订了半天。

曹安琪抬头问:“王老师,我们老师说班里钥匙放哪了吗?我要去班里清理我的书桌。”

王老师翻看短信:“就在第二个笔筒里,你收拾好就把钥匙送回来。”

“嗯,那我去了。”曹安琪反正还要回来,于是没拿自己那包卷子和给林予复印的资料。她背着书包离开办公楼,这回没磨蹭,直奔了教学楼。

教学楼里空荡荡的,连平时溜进来的野猫都没在,她又爬了好几层,走到熟悉的教室门口忍不住停下步子。高一的时候全班轮流拿钥匙,轮到她那次,她睡过头了,其他班都已经开始早读,他们班全都挤在走廊聊天。

老师问她怎么将功补过,她直接请全班同学吃了顿汉堡。

曹安琪对着教室门傻笑,上学很有意思啊,她也很爱学习,可惜弄成这样了。

开锁进去,整齐的桌椅安放在视野之中,她走上讲台俯视下面,和平时分发卷子时的感觉一样。走到饮水机旁,水桶里已经没水了,她想换一桶,但努力了半天也没搬动。

曹安琪在教室里转悠,捡起地上的纸屑,擦干净黑板上的边角,最终走到第二排自己的座位前坐好,手臂搭在桌上,和听课时一样。

她发着呆坐了很久,在脑海里把每一门课都过了一遍。数学老师又讲方言了,真搞笑,语文老师检查背诵,弄得人很紧张,物理老师拿着卷子,别念成绩了,不利于班级团结。

曹安琪又笑起来,同时低下头去,开始清理自己的书桌。先把桌面的书摞好,然后把桌兜中的练习册掏出来,谁知刚拿出两本,哗啦掉了十几张单页的横格纸。

曹安琪拉开椅子,蹲下身捡起来看,打开一张,上面写着工整的字:

安琪,从录节目那天你跑走,我一直很担心你,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曹安琪没有看完,把纸揉成一团扔开,又捡起了一张,上面是相同的笔迹:安琪,你今天又没来上学,身体不舒服吗?还是在躲着我?我会想办法去看你的。

她迅速把这张也揉成一团,紧紧攥着手中,她蹲在地上觉得越来越心慌。脚边的每一张上面都是叶海轮写的话,每一句都像咒语一样催她回忆着所有不快。

“安琪,今天降温了,你不要再穿裙子了。”

“安琪,化学课开始讲新章节,你什么时候回来收作业?”

“安琪,昨晚我去你家小区外面看你,你妈妈又唠叨你了。”

……

曹安琪心中莫名升起浓浓的不安,她掏出手机,翻出通话记录直接播出了第一个。她还蹲在地上,把那些纸全部揉皱扔得远远的。

博士楼里,手机在枕头下面振动,林予埋在被子中睡着,脑门儿冒出了一排密汗。他觉得很热,好像又梦见了熊熊大火,但是看不到火光。

“——林予。”

他回头看见了叶海轮。

叶海轮说:“林予,你的话我想了很久,关于是不是该放弃。”

林予紧张又期待地问:“那你想好了吗?”

“我想问问安琪。”叶海轮笑着,似乎心情不错,“如果我放弃保送名额,不再像以前那样缠着她,她会不会愿意和我做朋友,普通朋友就行。”

他笑得很开心:“我真的很喜欢她。”

林予紧张到了极点:“如果她不愿意呢?”

“不愿意吗……”叶海轮失落地眨眨眼睛,轻轻回答,“那我就杀了她。”

——不要!

林予大喊,脖颈间都暴起了青筋,他睁大双眼喘着粗气,眼前是雕花床头和柔软的枕头。

刚才是梦吗?

林予伸手摸出手机,响了半晌的手机就在此时终于断了。他点开未接来电,显示着曹安琪。

机械的女声说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曹安琪冷静下来,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她起身继续收拾那一堆书本,吱呀一声,教室的门开了。

她抬起头,看见叶海轮笑着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