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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婷突然挣脱母亲,丹蔻指甲直指床榻:“是她自个儿要替嫁!昨日我不过呛了水,这贱婢就...…”

“住口!”严大夫人扬手要打,却被卫云姝擒住手腕。

秋平适时递上帕子,公主慢条斯理擦着指尖:“顾二公子方才说,顾暄连庶女都配不上?”

顾文渊喉结滚动:“兄长顽劣,京都皆知。”

“本宫倒觉得般配。”卫云姝将脏帕子扔进炭盆,火苗窜起,“顾大公子勇救贵女,严大小姐芳心暗许,明日便请父皇赐婚如何?”

严婷腿一软跌坐在杌子上,缠枝莲绣纹勾破了指甲套。

她突然扑向床榻揪住严涵:“是这贱人设计我!那日她故意引我去湖面。”

“姐姐慎言!”严涵咳得满脸通红,“昨日是你说要摘红梅,自己故意跳下去……“话未说完挨了一耳光,血丝顺着嘴角淌下。

顾文渊突然高声道:“公主明鉴!顾暄上月才为个妓子与兵部尚书之子斗殴,这般品性怎堪为婿?”他故意扯开衣领,露出颈间疤痕,“您看,这便是他醉酒打的。”

卫云姝俯身细看那道旧伤,忽地轻笑:“本宫记得去岁秋猎,顾二公子为救三皇子被黑熊所伤。”指尖按在疤痕边缘,“这齿印倒与熊爪有八分相似。”

顾文渊脸色一红,说不出话来。

卫云姝绕着严婷转了两圈,金丝绣的裙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严大小姐,昨儿要是没顾大公子捞你上来,这会儿该在河底喂鱼了吧?”

严婷死死咬着下唇,镶珍珠的襟扣硌得锁骨生疼。她宁可淹死也不愿被那个纨绔碰过身子!

“不过现在重新跳过也来得及。”卫云姝突然推开雕花窗,护甲敲着窗棂,“从这儿到护城河不过二里地,本宫派马车送你?”

“臣女、臣女…”严婷踉跄着扶住多宝架,玛瑙串子哗啦啦掉了一地。昨日她在水里扑腾得手都酸了,哪是真想死?

卫云姝抬脚碾碎颗红玛瑙:“既不想死,又嫌顾大公子辱了你清白——本宫怎么听说,将军府压根没答应婚事?”她转头盯着严大夫人,“昨儿您上门提亲,可是被顾大公子用扫帚赶出来的?”

严大夫人鬓角渗出冷汗。

护甲在紫檀桌面上划出深痕:“公主...这是严府与将军府的私事,您不该管的。”

“巧了。”卫云姝甩开袖子,“顾大公子三年前救过本宫性命,他的事就是本宫的事。”她直勾勾地盯着严婷,“再说这出李代桃僵的戏码,当本宫眼瞎瞧不出来?”

窗外的日头忽然暗了。

严涵突然从床榻滚下来,额头磕在脚踏上渗出血:“是长姐逼我的!她往我茶里下药,说我要是装不好病,就把我娘卖到窑子…”话没说完就被严大夫人捂住嘴。

卫云姝指尖挑开严涵的衣领,雪白肩头赫然两枚青紫指印:“这手劲,够当刽子手了。”她忽然揪住严婷的头发,“严大小姐要不要也试试?”

“公主慎言!”严大夫人扑过来拦,“将军府都不追究,您何必多管闲事呢。”

“谁说将军府不追究?”卫云姝猛地甩开她。

“顾二公子,你们将军府是收了她多少银子,连嫡长子被算计都能忍?”

顾文渊喉结动了动。

他今早被母亲逼着来赔罪时,确实收了严家两箱白银——此刻全堆在马车里没敢卸。

檐角铜铃突然叮当乱响。管家提着袍角冲进来,附在严大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

她霎时面如金纸,镶玉护甲“咔”地掰断半截。

卫云姝抚掌大笑:“莫不是有贵客来了?来得正好,那本宫便不逗留了!告辞!”她一脚踹开房门,春日暖阳泼了满地。

严大夫人半推半拽地挽着卫云姝往府门方向走,青石路上还积着晨露。刚转过垂花门,就听见前院传来争执声。

“顾大公子您稍候......夫人马上就到!哎哎,您看这不就来了!”

门房小厮瞥见严大夫人衣角,忙不迭扯着嗓子喊。

朱漆大门前立着个绛红锦袍的公子,腰间玉带在日头下泛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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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大夫人看清来人,眼前登时发黑——这顾家浪荡子早不来晚不来,偏拣这时候!

“公主安好。”顾暄瞧见卫云姝顿时眉开眼笑,三步并两步上前作揖。月白绣银纹的衣袖随着动作翻飞,端的是风流倜傥。

这彬彬有礼的模样刺痛了严婷。她躲在母亲身后绞着帕子,昨日这人甩袖离去时可是连个正眼都没给过自己。

“倒是凑巧。”卫云姝被他灼灼目光烫得耳尖发红,慌忙别过脸冲严大夫人道:“夫人要在这儿说事?”

严大夫人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强扯出笑来:“贵客临门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花厅请吧。”

众人又折返花厅。卫云姝这回倒不急着走了,安安稳稳坐在酸枝木圈椅上。

顾暄紧挨着她落座,目光跟黏在她身上似的。

严大夫人趁众人不注意,朝墙边多宝阁使了个眼色。严婷会意,攥着帕子的手却直冒冷汗。

“今日本宫来原是替人说项。”卫云姝将事情原委道来,余光瞥见顾暄直勾勾盯着自己,嗓子眼发紧,匆匆说完便问:“严二小姐虽不及大小姐明艳,却也是个美人胚子。顾公子以为如何?”

“在下不要严二小姐。”顾暄答得干脆。

严大夫人眼前金星乱冒,恨不得把茶盏砸在这纨绔脸上。她家婷儿是要进宫当贵人的,这混账也敢肖想?

严婷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忽然踉跄着朝雕花梁柱撞去。藕荷色裙裾扫过青砖地,惊得顾文渊慌忙去拦。

“快拦住大小姐!”严大夫人尖着嗓子喊,外头候着的婆子一拥而上。

顾暄却连眼皮都没抬,悠悠补了后半句:“严大小姐嘛......在下更瞧不上。”

严婷脚下一绊,险些真撞到柱子上。顾文渊伸到半空的手僵住了,厅里霎时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

“你、你浑说什么!”严婷惨白着脸回头,精心描画的远山眉都拧成了麻花。

顾暄这才赏了她一眼,目光却像在看块脏抹布:“昨儿落水前,在下可瞧见严大小姐本想推人下水,结果自个儿栽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