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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湖花园门口的圣诞树五彩斑斓,一群小孩子在下面玩耍。到单元楼下,窗户灯光暗黄,乔文渊和贺婕已经休息了。

梁承和乔苑林轻手轻脚地进门,客厅留着一盏台灯,茶几上并列着两份礼物。新家组成的第一年,父母借着节日为他们准备的。

乔苑林拿起礼物盒上的卡片,说:“是阿姨送我的。”

另一个盒子没有精致的包装,很符合乔文渊的作风,梁承打开,是一条名牌男士皮带。

乔苑林怕拆坏了,抱着礼物回卧室的衣帽间,他解开绑成蝴蝶结的丝带,拿剪刀小心剪开包装纸。

梁承趿着拖鞋不请自来,随手拉上衣帽间的门,说:“我看看是什么东西。”

盒子里是一整套家居服,柔软暖和,里外三件附赠眼罩和袜子,就很像妈妈送给孩子的礼物。

睡袍兜里塞着一只小信封,乔苑林打开抽出一张天蓝色的卡,是海岛游乐园的家庭纷享年卡。信封上贺婕写着,看天暖了,我们一起去游乐园吧。

乔苑林喜欢得来回看,他拿出藏在衣柜底层的小储物箱,把这张卡和重要的证件放在一起。

而梁承却注意到那只灰色的丝绒盒子。一枚纽扣要留一辈子么,他从后环住乔苑林,心猿意马,低头拱在颈窝轻嗅。

痒,乔苑林说:“我要去洗澡了。”

“嗯。”可梁承不松开。

乔苑林又说:“让我换衣服。”

梁承撩开他的衣摆:“换。”

卫衣脱掉露出里面的球衣,乔苑林扶着柜门,然后运动裤连同球服短裤一并被褪下。

这不是公寓,父母就在隔壁房间里睡觉,他没那么大胆子,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梁承问得严肃又恶劣。

乔苑林被按着脊骨压进衣柜,脸埋在挂着的一排毛衣上,仍在求:“哥……今晚不要。”

梁承说:“MVP没有奖励吗?”

狭窄的衣帽间就像旗袍店的小仓库,无窗封闭,逼仄温暖,弥漫着干衣球淡淡的工业香气。乔苑林滑下躺在地毯上,蜷缩起裹着长袜的双腿。

外面似有开门起夜的声音,也可能是错觉,他吓得捂住脸,仍嫌不够,自觉咬住一角球衣。

梁承愈发失控,端抱起他进了里间的浴室。

***

对面卧房的床单一丝不乱,梁承在乔苑林的房间度过了整个平安夜。

第二天早晨,乔苑林还在梦中,梁承先睡醒,从被窝抽出那条丝带搁在床头柜上。

他进浴室洗漱,照镜子看见颈侧的牙印,不大但明显,是乔苑林怕抓到他背后的疤,所以咬了一口发泄。

梁承弯曲食指和中指,用两个指关节掐住狠狠一拧,整块皮肤变成深红色,透着痧,掩盖了牙印。

餐桌上摆着一锅热腾腾的疙瘩汤,贺婕盛好四碗,抬眼见梁承衣冠整齐地走过来,问:“脖子怎么了?”

梁承面不改色:“没什么,吃了肉火气重。”

乔文渊端着一盘小笼包从厨房出来,说:“年轻人也用这种土法子啊,吃完饭给你找点药吧。”

“行。”梁承拿起椅垫,顺手摞在旁边的椅子上,“皮带挺合适的,谢谢乔叔。”

贺婕往屋里瞧,问:“苑林还没起床么,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送的。”

说罢,乔苑林穿着一身新睡衣亮相,惺忪未退,步伐奇慢,姿势略显怪异。他走来撑着桌面一寸寸往下坐,屁股挨住双层椅垫才放松下来。

“我特别喜欢。”

贺婕乐道:“喜欢就好,怎么睡一觉跟挨过揍似的。”

乔苑林胡编:“我梦见了金牌打手,他一晚上打了我……三次。”

梁承在桌下被踹了一脚,软趴趴没力度,他夹起一只小笼包献给乔苑林,说:“给,补补。”

乔文渊看不过眼:“你自己不会夹?多大人了?”

“年底了,我终于二十五了。”乔苑林咬一口,“别骂了,我已的好累。”

乔文渊督促道:“别犯懒,年底大家都忙,必须坚持住。”

乔苑林烦他打官腔,说:“今天星期日,家里也没有你们三院职工,你不要训话。”

“臭小子。”乔文渊道,“死活要当记者,那就好好干,不能比别人差。”

梁承一旁听着,念及乔苑林高中时代的用功,似乎乔文渊一向要求严格,并不因为身体问题而放宽标准。

贺婕也有同感,劝道:“老乔,孩子健康开心就好了。”

乔苑林却先一步说:“没事,我能做到。”

他早已习惯父母的高要求,一开始会哭,爷爷奶奶和姥姥姥爷甚至联合起来抗议过,不舍得让他这么拼。而乔文渊和林成碧不为所动,教导他哪怕付出加倍的努力也要和其他人一样。

一个做医生见证许多病痛,一个跑新闻旁观许多遭遇,都认为社会残酷,人的歧视比疾病更令人痛苦,所以绝不能落后、弱小和愚钝。

乔苑林呼噜一口疙瘩汤,他基因里的强韧使他接受并赞同,也使他坚持到现在。

梁承剥好煮鸡蛋,道理他都懂,但顶风作案地再次放进乔苑林的餐碟,说:“在外面上进,在家里可以喊累。”

乔苑林看向乔文渊请示。

“乔叔。”梁承尊敬中藏着一分强势,“咱们分工合作吧,你监督他,我负责呵护。”

这个词透着亲密,乔苑林唯恐露馅儿,急忙收敛了目光。

乔文渊也迟疑地咂摸了一会儿,最终无奈妥协:“别给他惯出王子病。”

吃过早饭,梁承帮忙打理院中的一株梅花,乔苑林坐在墙角一片空地晒太阳,拿着他的手机看同事们发的朋友圈。

想翘个二郎腿,大腿抬高酸得乔苑林“哎呦”一声。

梁承幸灾乐祸:“有那么严重么?”

“你好意思问。”乔苑林警惕地回头望一眼,含蓄道,“你太凶了。”

梁承这下不好意思再说了,因为顾忌乔苑林的身子骨,他至今不敢太放肆,每次总收着三四分力道。

忽然,乔苑林低声:“你刚才在餐桌上那么说,我爸会不会怀疑?”

梁承折下一枝,说:“我在学你铺垫啊。”

“噢。”乔苑林转念就安了心,“那现在什么程度了?”

梁承好歹是医生,总得比普通人拽一点,他自我感觉良好地说:“一针见血,已经输上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