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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

“毕竟是我的本子,我投的资,万一受波及闹得不好看,也丢老师的脸。”

“那个演员叫什么来着,姓陆?”

“一个小明星而已,不懂事才搞出这种麻烦。”

瞿燕庭说:“靳岩予这下会影响老师的电影吗?”

曾震道:“也不是黄/赌/毒,上映前大众可能就忘得差不多了。”

“那就好。”瞿燕庭说,“怪我太鲁莽了。”

曾震下巴微抬,身高给人压迫感,道:“我怎么会怪你,但你不要让老师失望才好。”

瞿燕庭驱车离开,经过那幢白色别墅时望了一眼,视线收回擦过指上的银戒,他用力握紧方向盘,狠踩油门。

回到家,瞿燕庭连外套都没脱,拐上阳台跌入小沙发,浑身一寸寸放松。那盆剪过的鸢尾放在矮桌上,无花的枝丫有些可怜。

他一声不吭地坐了许久,久到黄司令忍不住来确认他是否还活着。捞猫入怀,他粗鲁地揉了揉猫脸,叹道:“下辈子我做猫,你养我吧。”

黄司令很没种,跳下膝头抓紧撤了。

瞿燕庭以一种出神的模样定格在原位。初三,他考虑的最后期限到了,可他却动摇得厉害,或者说,潜在的顾虑从来不曾消减。

陆文对他越好,他陷得越深。

越害怕。

瞿燕庭摸出手机,庆幸有一位让他放心倾吐的对象,打开QQ,他第一次含着请求的意味说:有没有时间聊一会儿。

过去几分钟,倒霉小歌星回复:我还没下班,不能聊太久。

社恐小作家:好,因为我不知道能找谁。

倒霉小歌星:怎么了吗?

瞿燕庭思索着,编辑道:你之前跟我说,一个亲密的伴侣比一百个志愿者都有用,我好像找到了。

倒霉小歌星:真的吗?

社恐小作家:嗯,是愿意陪伴我的人,并且能让我快乐的人。

倒霉小歌星:太好了,那你们在一起了?

社恐小作家:没有。

倒霉小歌星:为什么?

社恐小作家:我有一些顾虑,无法决定。

对方没觉得奇怪,只当作婚恋关系中每个人都存在的难处,比如经济条件、家庭背景,倒霉小歌星问:你内心的倾向是什么?

社恐小作家:我不知道……

倒霉小歌星:你想到他,是顾虑带来的担忧多,还是心动的喜欢多?

瞿燕庭攥住打字的手,仿佛要抓住脑海匆匆闪过的画面,一帧一帧,原来他和陆文已经积攒了许多回忆。

他输入道:我喜欢他。

倒霉小歌星:如果没猜错,下定决心采风也是为了那个人?

社恐小作家:嗯。

对方忽然不再回复,瞿燕庭盯着手机,由耐心变得焦灼,他清楚对方的意见未必是金科玉律,但人在没办法时,总是懦弱又心存侥幸地依赖一棵稻草。

社恐小作家:我该怎么做?

瞿燕庭明确地问出这一句,发送后退出QQ,并掩耳盗铃地将手机扣在扶手上。约莫十分钟,手机响,他收到了小歌星的答复。

瞿燕庭却没勇气点开看,怕对方让他答允,更怕对方让他放弃。

一直到红日西斜,光线浓艳得如同除夕那晚的烟花,瞿燕庭再度拿起手机,避开未读的消息,打开通讯录滑到陆文的名字。

许是夕阳晃了眼,按下拨通的指尖轻颤。

刚响了两声,陆文接通了,叫道:“瞿老师?”

“嗯。”瞿燕庭应,“在做什么?”

陆文说:“刚回到曹师傅家,晚上要在家里录两个小时,现在抽空收拾下行李箱。”

瞿燕庭问:“回来后,去公司还是回家?”

“直接回家。”

陆文的语气略平,有点蔫儿,听得出情绪不高,瞿燕庭一时间只剩下关心:“怎么了?”

“没事。”

“不方便讲吗?告诉我好不好?”

陆文说:“瞿老师,我想你了。”

瞿燕庭伸手到矮桌上,揪下一片鸢尾花的叶子,指腹捻着叶片,希冀将那些顾忌和纠结全部捻碎。他道:“明天就回来了。”

“但明天我有事情。”陆文顿了一下,“初四是我妈妈生日,每年要去给她扫墓。”

怪不得,瞿燕庭兀自点了点头。

陆文问:“瞿老师,打给我有事吗?”

瞿燕庭缄默着,变薄的叶子掉在地板上,在指尖留下一点绿色。

这个世界上不幸运的情人占据大部分,可能好两个月、半年、一年,最终落得分手收场。如果会分开,那短暂的欢愉是否比较容易割舍?

“陆文,”瞿燕庭轻声问,“你会喜欢我多久啊。”

手机里安静了一下,陆文说:“昨天录节目,我发现古镇上有一家小照相馆,就把曹师傅给咱们拍的合影拿去洗。洗了两张,一张大的,一张小的。”

瞿燕庭听着他答非所问。

陆文说:“小的那张,我放进我的钱夹里了。”

瞿燕庭道:“现在还流行在钱夹里放照片吗?”

“不流行了。”陆文终于有了笑音,“但我和发小有约定,小时候我们拍了合照塞在钱夹里,等到脱单才可以换。”

瞿燕庭用沾染叶绿的手遮住眼睛:“可我没有答应你。”

“我提前用不行吗?”

“你不要耍赖。”

“不耍就不耍,那我认真点告诉你。”

“……什么?”

陆文说:“如果你答应,我们每年拍一张新的替换。如果我得不到你,这张照片我就在钱夹里装一辈子。”

瞿燕庭眼角发热,不知该怨怼余晖还是谁。

“你知道么,”陆文滞后地回答,“我爸这一生只喜欢我妈。”

“陆文……”

“瞿燕庭,”陆文直呼他的名字,“我这一生也会只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