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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使劲儿地替周贵妃打扇,可也挡不住周贵妃心里的火气,不只是额头上生了汗,背心也是湿哒哒一片。

周贵妃连回去沐浴更衣的时间都没,一身汗透,还得紧着往福寿宫赶。

到了福寿宫,却被太后身边的宫女拦在了外面,说太后正在午睡,有什么事等太后醒了再议。

周贵妃急得在福寿宫门前绕圈。

再急她也不敢去叫醒太后,问她到底喜欢什么花儿,寿宴上到底要穿什么样的衣裳。

怪就怪前些日子,她讲话说的太满。

说什么让太后相信她的眼光,她选出来的东西,太后定会喜欢,当时还逗的太后一阵乐,笑着夸她。

“周家大户走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

这话听着多熨帖。

殊不知,事情办出来,就不是那么个理了。

周贵妃没能投其所好,太后也没有给她台阶,并没有退步,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贵妃先别着急,寿辰还有半月,有什么不齐的补上就是。”太后身边的老宫女宽慰道。

周贵妃这会子才想起来,向这位老嬷嬷打听。

“嬷嬷可知,太后有什么特别的嗜好,喜欢什么样的绸缎,又喜欢什么样的花儿?”

周贵妃面色因燥热染的通红。

“贵妃可就为难奴才了,恐怕这问题贵妃就是问了太后,太后也答出来,奴才跟了太后这些年,也没看太后有特别喜欢的,只要是好的东西,漂亮的东西,太后都喜欢。”

周贵妃眼睛都瞪直了。

那牡丹,玉兰,不漂亮?那苏绣的吉祥福,不好?

太后跟前的这位嬷嬷姓秦,年轻时就开始跟在太后身边,要说谁最了解太后,当数她莫属。

周贵妃还未开口,秦嬷嬷又说,“太后的寿宴,贵妃自个儿得多花些心思,今儿贵妃派人送来的那花,玉兰固然好看,颜色却是白的,牡丹倒是红艳,可红的太过就显了俗气,月季带刺,不适合寿宴。”

“还有那衣裳,虽说是过寿宴图个喜庆,可一身大红,倒像是大姑娘成亲的婚服。”

“奴才知道贵妃忙的事情多,可这些是大事,贵妃得自个儿抓在手里,亲力亲为,不能让那没见识的下人操办。”

花儿是周贵妃自个儿挑的,衣裳颜色也是她选的,下人不过就是替她跑了一趟腿。

没见识的不是下人,说的是她周贵妃。

嬷嬷这话说完,就等于哐哐扇了周贵妃两巴掌,周贵妃庆幸刚才那话没有先说出来。

周贵妃脸色苍白。

谢过秦嬷嬷,转身就走了,没再等太后,嬷嬷的那番话,她哪里还有脸见太后,问她喜欢什么,话都让嬷嬷堵死了。

只能自个儿再想法子。

这一日下来,周贵妃累的脸色蜡黄,提不起来半点劲,夜里晴姑姑伺候她躺下,周贵妃突然就问,“你说,本宫是不是不该争了这事。”

尤其今日看到皇上抱着那贱人,周贵妃心尖都是苦的。

进宫这么久别说抱她,连个手指头都没碰她的,她到底图啥!

也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周贵妃才有这番感慨,换做白日,她又岂能认输。

她是从周家大户人家走出来的,将来会是六宫之主,这点困难都克服不了,往后还如何管制六宫。

晴姑姑说,“娘娘接都接了,就别再想这些,眼睛虽遇到了些困难,可一旦成功了,等着娘娘的,就只有好处。”

周贵妃听晴姑姑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打起了退堂鼓,这念头太可怕,周贵妃立马掐断,继续想办法,该怎么才能让太后满意。

宴席的席位她还没过目。

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

星烟的所有恐慌,都在赢绍的那句,“朕不会要你命。”之后消散,周贵妃看到了她,她没看到周贵妃。

头埋在赢绍的胸膛,谁都没看。

赢绍能抽出半日闲情,来逗自个儿的爱妃,已是手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时间,人刚从御花园里出来,就被肖安堵住了。

尚书令郑鉴,正在太武殿等赢绍,说等不到皇上今儿就不回了,肖安知道他是个牛脾气,才来通知皇上。

“你先回去。”赢绍将星烟放下,让肖安找了步撵。

赢绍今日看肖安,总觉得看哪哪都不顺眼。

肖安心里忐忑,回去的路上终于听赢绍说,“你那些风花雪月的段子,少讲出来祸害人。”

肖安才知,今儿皇上同庚娘娘过的并不顺遂。

肖安从皇上还是太子时,就开始伺候,皇上什么心思,他能摸出个六七成,什么庚淑妃不庚淑妃的,那是他心头的一轮明月,早年的青梅竹马。

赢绍问,什么东西能讨女人欢心。

肖安首个想到的就是,先收敛了他那让人心惊胆战的脾气。

结果没成功。

肖安又想,两人一起回忆过去,定能想起很多当年的感情,谁知,还是没成功。

肖安不敢想了,怕掉脑袋。

赢绍一回到太武殿,果然就看到郑鉴立在那门口,站的笔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魏敦收了他扬州刺史的职位,结果新刺史才上位不到半月,民众抵触情绪很大,还闹起了暴动。郑鉴毕竟在扬州已经十几年,将百姓当儿子养,人人爱戴,这一走,有人就能为了他拼命。

能做到这一步的臣子并不多。

魏敦没办法,欲重新让他上位。这回郑鉴不干了,来找皇上商量对策。

“臣就是今儿血洒太武殿,也不会让贼子当靶子使。”什么刺史,他一去就是个空职,被魏敦操控的傀儡,挂他的人头去欺骗百姓的信任。

他做不到。

赢绍将他领了进去。

出来时,也没见他血洒太武殿,还是心甘情愿地去了扬州,被魏敦当靶子使。

这是一场战役,被人当靶子,还是给魏敦一座空城,就看他的本事,皇上信任他,将郑家列宗列宗的各路英雄全都讲了一遍。

每一个人的名字,立了哪些功,甚至有些功劳并未被记入史册,都被皇上说了出来。

“郑家世代忠良,朕由衷感谢。”

郑鉴被皇上震惊到了,有这样一位能辨别忠奸,又能记住臣子功劳的君王,实属不易。

郑鉴跪在地上,领命去了扬州。

“扬州有位秀才,姓蒋,听说早年怀才不遇,后来做起了生意,有机会郑爱卿去打探打探。”郑鉴离开前,赢绍托了一句话给他。

郑鉴初时不明,想了一路,才想起来,庚淑妃的姨娘,好像姓蒋。

皇上就是对庚淑妃上心了。

郑鉴觉得庚家挺好,起码不是魏家,也不是周家,庚家上一辈的庚太傅,还曾是皇上的恩师,也算是书香门第。

庚侯爷脚踏实地,没有花花肠子,世子和三公子皆是上过战场的人,非要挑出毛病来。

就是侯夫人苏氏教出来的两个女儿不怎么样。

一个进宫不知收敛自己把自己逼疯了,另一个跳河逼迫魏家将其娶进门,闹的人尽皆知。

简直是愚昧。

魏家门深似海,两代权臣看似风光,实则内里早就乱了套,权利一大,分羹的人也多。

若是能安分守己,继续辅佐皇室,谁也动不了他魏家的地位,但如今魏敦要退回姑孰,又四处安插自己的势力。

如此便是要反,他就等着,不出一年,魏家必定先起内乱,一旦乱起来,魏家就彻底完了。

他应该去扬州,驻守在那,忍辱负重。

**

庚媛嫣的婚事比太后寿辰晚了半月。

庚侯府上除了庚媛嫣,苏氏,没人高兴。

庚老夫人自上回从宫里回来之后,对苏氏简直就是两个态度,事情刚过不久,将军府上的苏老夫人又来了。

来了没找苏氏,直接找的庚老夫人。

苏老夫人大抵也是被气到了,上回她因为管了庚侯府的闲事,被太后臊了一顿不说,庚媛青最后疯在了宫里,她间接成了罪人。

之后就是她将军府的大夫人,好心带了庚媛嫣去魏府,结果不知羞耻跳了湖,硬要魏将军将她捞上来。

她也不怕当时魏将军一个心硬,不捞她,淹死在那湖里。大夫人回到将军府上,说起魏夫人那脸色,差点就气哭了。

“这摊上的都是什么事。”苏老夫人气的脸色发青,隔日就去找了庚老夫人。

“虽说是我将军府的人,可如今嫁进了庚家,已经是你们庚家人,下一辈人也是姓庚不姓苏。”苏老夫人说的很难听,半点情面都没给庚老夫人留。

庚老夫人当时一口气就差点没喘上来。苏老夫人这是在说她庚家,教养不了人。

庚老夫人从来没有生过那么大的气,将庚媛嫣叫到屋里,劈头就是一句,“你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着?你的脸不要,我庚家的脸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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