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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食罐头营养丰富,小橘猫一顿一个,餐后还要再喝点羊奶。不出半月,它就肉眼可见地圆滚起来,像个球。

安奕不知道严琛有没有给它取名字,擅自叫它“球球”。

球球的出现宛如一粒石子,在安奕平淡如水的生活里激起一丝涟漪,他觉得快乐,甚至默默祈祷严琛最好不再回来。

严琛做事全凭一时兴起,当初决定要和自己谈恋爱是这样,现在养猫还是这样,他实在算不上是个合格的铲屎官。安奕暗想,如果月底他还不出现,那球球就归自己所有好了,囤积的猫砂猫粮他可以给严琛折现。

严琛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失去抚养权。

他风尘仆仆,下了飞机就联系齐文星,赶紧带身干净衣服出来跟他见面。

齐文星莫名其妙,到了机场接人,看见严琛一脸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他没忍住爆了声粗口。

“哥们儿你去南非挖矿了?!”齐文星瞪大眼睛。

严琛坐进副驾,向后放倒座椅,疲倦地闭上眼:“少贫,送我去宝格丽酒店,我约了人。”

“……叫我出来给你当司机啊?”齐文星一边抗议,一边加油打灯,驾车驶入公路。

“正事。”严琛嗓子疼,惜字如金。

齐文星频频往他这边看。

从小到大都衣着光鲜、矜贵自傲的严家小少爷,此刻衣服皱巴巴的,头发长了也不打理,脸颊快瘦得凹进去,下颌线更显锋利。

“你最近到底在干嘛?”

齐文星总觉得一段时间没见,严琛似乎变了不少。外表倒在其次,整个人都比以前更静、更沉。

他问严琛:“家里知道你回厦川了吗?我叫上牧野他们,等会儿给你接个风吧。”

严琛摇头:“没空,我办完事就回津海。”

“……”齐文星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琛啊,安奕有那么大魅力值得你跟家里闹掰吗?再说了你现在要钱没钱,要车没车的,安奕还能跟你?就算他跟了你,要是你爸不松口,一直掐着你的卡,你让他跟你一块喝西北风?”

严琛抬手捂住眼,“不会。”

“什么不会?”齐文星手指敲敲方向盘,“你从小哪里吃过苦,你当这是下凡体验生活呢嘛。开玩笑。”

严琛滚了滚喉结,没再说话。

齐文星在宝格丽先给他开了间套房,严琛速速洗了个澡,换上齐文星给他带来的西装三件套,整个人终于又找回几分从前的挺拔英俊。

过去半个多月,他先去了多伦多,再飞佛罗伦萨、巴黎、柏林,几乎走了大半个欧洲,再由巴塞罗那转机回了厦川。

每到一处城市,严琛递帖拜访完当地的博物馆和银行负责人,便立即赶往下一处。紧赶慢赶,总算把行程压缩到尽可能短,赶在安奕考试三天前回国。

趁时间有富余,他便在厦川停留两天,先来见齐文星和艺海文创的执行官封厉。

“你想开……Artbank?”齐文星翻看严琛扔给他的一沓外文资料,“艺术银行?”

“嗯。”严琛喝了杯水,嗓子清爽不少,“艺术品利润空间高,但流通性差,投资门槛高难度大,但Artbank能有效连接艺术品市场和信托、基金、保险还有理财等业务。这次我考察了欧洲十三家Artbank,弄清了他们的运作方式,国内虽然也有几家,但集中在两座超一线沿海城市,地域限制性强,不温不火。”

他言简意赅,野心勃勃。

“我想扩大。”

齐家在粤港开着拍卖行,齐文星算是明白严琛叫他出来的意思。

严琛把视线投向圆桌后头发花白的长者,“封叔叔,我知道您热爱传统文化,是个收藏高玩,您应该比晚辈更深知艺术品市场投资的潜力和前景。”

封厉年近六十,一身中山装穿得斯文质朴,他笑容和蔼地点点头:“年轻人有野心是好事,但国外和国内的情况不能一概而论,完全照搬的话很有可能会栽个大跟头。”

“这个您放心,我会尽快拟一份可行性研究报告,”严琛拿起酒杯,“今天请叔叔和文星过来,无非是小辈想沾一点私交人情,还请叔叔到时候能帮小辈美言几句,这杯我敬您。”

封厉热衷收藏,年轻时经常全国各地到处跑搞藏品,结识不少艺术界人士,且与各地文化部门都关系不错,至今还会受邀参加一些慈善募捐性质的展会或拍卖。严琛想投资艺术银行,封厉是他必须争取的对象。

“好说,我和你爸爸当了这么多年的瓷友,你的事我肯定上心。”封厉笑呵呵地抿了口酒,挑眉道:“唔,这酒味道真正。”

严琛陪他又喝几杯。

晚宴结束后,把人送上车,严琛疾步走进洗手间,吐了个天昏地暗。

齐文星边给他拍背顺气,边叹:“这么拼干嘛,你来真的啊。”

严琛洗把脸,额发沾了水,垂落在眼睛。他双手撑在流理台上,从镜子里看向齐文星:“真的。”

齐文星被他这一眼看得莫名心惊,半晌,他摇了摇头:“严琛,没想到你他妈居然是个情种。”

他抱臂靠在墙上,嗤笑道:“我看你做这个什么Artbank就是假公济私,为了一个人头脑发热想融资几千万砸进去,你可真行。”

严琛转身看向齐文星,“我是有私心,但我同样真心想做好这件事。”

“……”齐文星被他黑沉的眼睛注视着,哽了半天再说不出奚落的话。

严琛回到楼上套房,胃里仍翻江倒海得难受。

晚饭他没吃多少,这会儿趴在洗手台上再吐不出什么,他晕得厉害,靠墙缓缓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缓神。

他很想安奕,想念他修长温柔的手,想念他满含爱意的眼,想念他柔软绯色的唇。

严琛钝痛的脑袋轻轻磕了磕墙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叠纸,小心翼翼展开。

纸上16岁的严琛,拥有淡漠的脸色、乖张的眼神,以及十年后安奕深埋进笔触里的怀念。

这张素描是严琛从垃圾桶捡起来的。

纸张没有污渍,却有无数难以抚平的皱痕。

严琛怔忡许久,低头埋进臂弯。

空荡的房间很久很久没再发出任何声响。

作者有话说:

严琛你翻垃圾桶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