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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滋——”

电流炸开几朵火花,空气里漂浮着毛发烧焦的臭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长嚎一声,手飞快撤回,浑身抽搐。整个人像沽涌在阴沟里的蛆,倒在地上扭来扭去,弹来弹去,口水和眼泪一起横流,瞳孔骤缩。

未免他抢手机报警,李言喻一脚将他的手机踢到了身后老远。

王志明尝到了厉害,终于明白过来谁身处劣势,立马调整了策略。他连忙蹬着腿往后撤,哆哆嗦嗦地求饶:“言言,叔叔错了,看在你妈妈的面子上,再给叔叔一次机会……”

称呼变了。

“滋滋滋,滋滋滋——”

李言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里蓄着森冷的寒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她用余光盯了那桶汽油一眼,一脚将其薅到身后,发出“哐当”一声闷响。

当年暑假借住在乡下奶奶家,那附近有个养猪场,她不止一次看见一个穿着雨靴的养猪妇女,拿着赶猪神器,神情肃穆地徘徊在猪圈里。那妇女说:“电棍说是不伤猪,但让一头猪听话,只需要滋一下。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试试这个噻。”

她知道赶猪神器好用,没想到用来电人效果也拔群。

“你不是很嚣张吗?原来你也会害怕啊。”

“叔叔错了,你千万别犯傻,我要是出了事你会坐牢判死刑的!你、你犯不上!”王志明半是求饶半是胁迫。

“活都活不出来个人样,净操心别人能不能死得体面,”李言喻露出了个轻蔑的笑,“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引来这里才下手吗?”

王志明反应过来目眦欲裂,因为这里不仅远离人群,还是监控死角。

“对了,今天专门在这儿等你。”

李言喻表情平静,攥紧电棍再次狠刺向王志明跛掉的腿,空气里爆开一阵噼里啪啦的电花,不过1秒钟,王志明惊跳抽搐,剧痛无比,几乎要昏死过去。

“救命啊、救命救命——”

确认他彻底失去了控制,李言喻才上前狠跺他的脸。一脚又一脚,要把他那张脸狠狠跺成烂泥。

不过十几下,王志明就形容污秽,脸上血沫横飞,翻着白眼,像条死鱼一样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想逃走但腿完全失去知觉,只能往外爬。

生理性的眼泪滚滚而下,王志明这下彻底明白,自己这是被摆了一道,这恶婆娘刚刚都是在演他。

“别电别电……”

这东西着实有威力,她买的最贵的,高压低流,一万多伏,但输出电流小,不致命。目的只是为了让他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李言喻将电棍往后猛地一掷,稳步后退,倾身往花丛里摸索着什么,很快她就露出个松快又凶残的表情,随之抽出了一根棒球棍。

这才是主菜。

她把棒球棍拖在地上,刮出钝钝的声音,一步一步朝王志明走过去,活像个死神。然后在王志明惊恐痛苦的表情下,双手高举棒球棍,朝着他跛掉的腿,狠戾地挥下一击又一击。

空气里响起“咔咔咔咔”的骨裂之声,还伴随着痛苦的尖嚎,李言喻双手被震得虎口发麻,气喘吁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浓重的血腥味氤氲在空气里,手上的手套都被汗湿了,李言喻直起身,哂笑,“你叫啊,叫得越大声,我就越兴奋,你就死得越惨。”

王志明立刻放弃了惨嚎,留着力气。

李言喻盯着他缓缓后退,然后用脚探到汽油桶,踢了踢,躬身提了起来。拧开汽油桶的盖子,又放下。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拉开身上防火服的铜制拉链,取出一罐红色的可乐,打开,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为自己庆祝。

曾经在颅内设想过千万次当下的情景,要就着王志明的血愉悦庆祝,但没想到,真的到了此刻,却没有预料中的快意、痛苦、仇恨,反而十分平静。

大概是可乐被焐热了?

原来仇恨的尽头,不是愤怒不是绝望,而是死一样的平静,根本无需宣之于口,只有平静地筹谋,绝地反击。

25分钟前。

保安给她通风报信,说王志明手里提着疑似汽油或者浓硫酸的东西,醉醺醺地想溜进去,被拦下,在填写来访记录的时候,保安打了那通电话,还偷拍了一段视频发过来。

1个多月前。

她让保安给王志明透露消息,她十一月二日,也就是今天会回家。

3个月前。

她买了这些能用到的工具,私下里天天琢磨怎么用,怎么好用。还学拳击,不求能速成什么,但也在努力锻炼应变能力,克服恐惧心。

11个月前。

王志明再次出现,找去李言喻前公司大闹一通,勒索敲诈五十万,还让她丢掉工作。正是这一次经历,敲响了他毁灭之路上的第一声丧钟。

后来她搬家,继续被这个人渣缠上,她终于想通了一件事——人是无法通过恐惧与逃避,来克服命运的恶意的。

她前半生都在渴望秩序、渴望家庭、渴望爱和人与人之间的温暖与庇护。但实际上,这些东西只让人变得软弱,不停摧毁她。因为她始终把自己放在一个被保护者的位置,等着秩序来拯救。

然而她被保护了吗?

现在她终于明白,或许应该换个视角。既然她爱那些,那就该主动保护爱、秩序,保护所爱的一切。

她豁然开朗,一旦下定决心成为保护者,她忽然不恐惧了,反而充满无穷的力量。自此,她这才注意到,各种反杀的新闻案例层出不穷,工具俯拾皆是。

破坏者用暴力伤害他人,那保护者只能变得更暴力、更坏种,不然拿什么斗?

网上总爱说教受害女性不要激怒加害者,不要反击,不然会被加害者弄死云云。

搞笑。

那么多束手就擒的受害者,她们有因为伏地求饶就免遭侵害了吗?这些言论有没有可能是这些坏种的阴谋?他们渴望一些柔弱好拿捏的受害者,以此满足他们的凌虐欲。

既然求饶没用,那为什么不试试新的可能?

一只鸡脚上绑了刀片都能杀死一个成年人,一个女人,手握工具还找不到一线生机?

她受够了忍耐,受够了只能在无尽恐惧和痛苦里一声不吭地死去,受够了这些崽种活得这么好,她要做坏种,她要同态复仇,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她终于明白,要找到新的生机,要克服的只是自己孱弱的心态。因为,只要存了谋人之心,处处都是机会,时时都有可能。

她沉着冷静,甚至不需要用多少心思,王志明这个愚蠢、自大的崽种就上钩了。

她笑。

这一刻,望着漆黑的夜幕,竟有无尽的哀思。如果此时能回到过去,她会回去告诉15岁的李言喻:“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一切都交给我,你尽管好好生活。”

“而那个保护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李言喻稳了稳气息,将手里的易拉罐捏瘪,揣回兜里,复又提起汽油桶,朝王志明走过去。

“哗啦”一声响,刺鼻的汽油全部浇在了王志明身上,她随手一扔,把空掉的汽油桶扔出老远。

王志明跛掉的腿几乎碎在了地上,一条腿勉强看得出形状,碎肉包在裤腿里,血流成渠。他汗出如浆,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声音几近嘶哑,一直在求救。

“救命,救命——”

然而无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