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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午这事便有了后续。

侍卫那边查探的结果出来了,虽没查到邹喜的毒粉是从哪儿来的。但这个邹喜很可疑,在东宫这段时间,他曾好几次偷偷出宫,鬼鬼祟祟的,跟外头的人交头接耳。

至于与他联系的那个太监,中午上吊自杀了。

延平帝心里本来还有些怀疑是不是邹喜下毒的,这下,最后一丝怀疑也没了:“混账东西,太子就这么碍他的眼,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太子下手!”

很明显,他将这事也一并归罪于晋王的党羽所为,心里对晋王的厌恶更甚。而且晋王党羽能在东宫安插人手,焉知不会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延平帝叫来邬川:“将延福殿上下,还有紫宸殿伺候的宫人,全部都查一遍,但凡有可疑之处的通通交由刑部审问!”

随后,他又召集几个大臣进宫议事,商量讨伐晋王的事。

东宫,延平帝一行人离开后,陶余松了口气,对刘子岳说:“殿下,臣这就去安排,将咱们自个儿的人安插进来伺候殿下,一定将东宫弄得跟个铁桶一样。不过咱们的人不多,恐还得从内务府挑一些。”

因为以前伺候刘子岳的人就不多,太监就更少了。

东宫虽没什么女眷,可到底是宫里,没有去势的奴仆入宫伺候也不合适。

刘子岳点头:“无妨,人少一些就少一些,关键是可信。咱们这里人少,也不用多少人伺候。回头你去内务府挑选几个身家清白的,最好是刚入宫不久的小太监,安置在外院就是。”

近身伺候的肯定还是要信得过的。

陶余当天就将以前伺候的仆从召了一些进宫,次日又去内务府挑了十几个小宫女和太监。

东宫伺候的下人虽然不算多,但因为只有刘子岳这一个主子,他又是好说话的,倒也差不多够使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刘子岳就借中毒未愈为由,不去上朝,也不参与议事。

但到底是住在宫中,朝堂上有什么大的举动,还是很快就能传入他的耳中。

步军司指挥使贺绥带了十万禁军前去西南征讨晋王。

他本来是想将黄思严一块儿带去的,因为黄思严的部下在西南呆过。而且黄思严以前便是晋王的人,对晋王和其兵力相对比较了解。

但有大臣不放心,担心黄思严万一又投效了晋王呢?

毕竟他能背主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嘛。

这种背弃旧主的人,毫无信誉可言,也非常不受文臣们待见。

延平帝斟酌了一番,可能也是对黄思严的忠心没那么有信心,因此驳回了贺绥的提议,而是将黄思严带来的人打散编入了禁军中,还给了黄思严一个殿前副都指挥使的职务,统领两万兵马。

只不过这已经不是黄思严带来的那两万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子岳翘起了唇。

延平帝这一招本没有错,但他忽视了一点。

禁军只有二十余万人,现在调遣了十万前去西南平叛,京城只剩下十余万人。其中包围皇城的御林军是皇帝的嫡系亲信,自不可能将江南回来的这两万多人编入其中,只能让他们去城外的大营。

城外大营现在总共都只有八万人左右,而且这里面还不知道有多少是吃空饷的,两万人编进去,即便是打散,也不可能很分散,有些营中恐怕会有三分之一乃至一半都是黄思严带来的这些人。

最后谁同化谁,谁说动谁,还不好说呢!

毕竟黄思严这两万多精兵当初可是在喻百胜的眼皮子底下掏了两万人的。

搞不好啊,延平帝这一招是引狼入室。

刘子岳乐见其成,继续观望。

十月底时,贺绥的十万大军便出发了,由庸郡王筹措军费,军需官自然也是庸郡王的人。

因为户部今年收上来的田赋少了一部分,本来空缺就大,这会儿要打仗,户部银子不宽裕,庸郡王带着吴王,自掏腰包,两人各拿了一万两银子充作军费。他们的母亲良妃也将自己的首饰珠宝拿了出来,说是要支持陛下,支持大景。

母子三人一唱一和,简直就是大景的楷模。

此举果然让延平帝很是高兴,大大地褒奖了庸郡王母子一番,还给良妃提了位份,封良妃为贵妃。

一时之间,庸郡王风头无两,估计只要这次办好了差,延平帝应该会恢复他燕王的封号。

对于这一切,刘子岳冷眼旁观,不发一言。

到十一月,公孙夏回来了。

皇帝召他回京的,可能是几年不见,皇帝对他的信任不如从前,只封了公孙夏一个正四品的中书舍人的官职。

这只是一段小插曲,因为延平帝的心绪都被西南的战事所牵动。

十一月没什么消息传来,直到腊月初九这天,西南忽然传来了急报,但不是什么好消息。

晋王在金州设伏。

贺绥的大军中计,被诛三万余人,士气受到剧烈的打击。

而且在兵力上,他跟晋王的十余万兵马也不占优势,只得退守固州。

晋王截获了江南今年的田赋,手里有粮,到西南后,又征了一次兵,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三万左右。

消息传回京城,延平帝气昏了过去。

大臣们吓坏了,赶紧去请太医过来。

太医看过之后表示,这是急火攻心所致,给延平帝扎了一针,延平帝悠悠醒来,看着大臣们,伸手问:“信呢?”

公孙夏连忙劝谏:“陛下,太医说了,您不能生气,龙体为重。”

延平帝推开了他:“贺绥呢?”

见他这副模样,工部尚书宣近文叹气道:“陛下,贺将军退守固州,并上奏,恳请在江南募集兵员。”

没办法,贺绥现在的兵力要比晋王少近一半,硬碰硬肯定打不过,但他又是主动出击的一方。

吴志拱手道:“陛下,此事怕是不妥,江南近十年,先后经历了几场天灾人祸,人口流失严重,以不足十年前的八成,元气还未恢复,若是再征兵,恐会影响明年的收成。”

这又会影响到朝廷的税收,形成恶性循环。

“不征兵,怎么办?”延平帝瞥了他一眼。

西北驻军要防着拓拓儿人南下,不能轻易调遣。禁军也不能动了,否则,京师危险。

犹豫半晌,吴志硬着头皮说:“微臣认为,先拖一拖。晋王虽去了西南,但并未称帝,目前应是还不想正面与朝廷为敌,不若拖他一拖,等过几年,朝廷的情况的好转了,再动手也不迟。”

其实这是刘子岳的意思。

刘子岳觉得现在朝廷要钱没钱,要人也没有多少,何必非要打仗呢?当初汉灭匈奴,可能积蓄了好几代的力量。他们要的是更长远的未来,而不是争这一时,一城。

柯建元极为赞同,因为他比谁都清楚现在大景的财政状况有多糟糕。

所以才让吴志这个比较有份量,看起来又是纯臣的大臣站出来劝延平帝。

但延平帝很不乐意听到这种声音,他冷冷地盯着吴志:“吴尚书,莫非你也像陈怀义等一样,投效了晋王?”

吴志连忙跪下:“陛下息怒,微臣对朝廷一片忠心,绝无二心,请陛下明鉴。”

得益于吴志的好人缘,好几个大臣站出来替他说情。

延平帝冷哼了一声,才没有追责,只是这次讨论不欢而散。

跟延平帝同样不爽的还有庸郡王。

庸郡王本以为有精锐的禁军出马,必定能拿下晋王,立下大功。

哪晓得贺绥如此不中用,竟一下子损失了三万多人。

这样一来,战争势必会持续下去,拖的时间越长,庸郡王的压力就越大,因为国库已经没多少银子了。而贺绥还要征兵,又得增加几万兵力,每日的粮食、武器、军服、药物等等消耗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不能这么拖下去,得想办法速战速决。

可庸郡王在后方,他能有什么法子?

思来想去,他盯上了晋王留在京中的家眷。

战事正式开始后,延平帝就将晋王妻妾子嗣还有姻亲通通打入了大牢,连同晋王一系的官员也被罢了官,其中就包括陈怀义。

想到这里,他进宫求见延平帝:“父皇,儿臣有一计,兴许可以震慑或是激怒晋王,等他气怒交加,昏了头,贺将军便有了可乘之机!”

延平帝最近比较倚重这个儿子,闻言,抬起头:“哦,说来听听!”

庸郡王道:“父皇,晋王妃、世子、傅康年等都还在大牢中,这可都是他的血亲,想必晋王会所有顾忌。而且他若完全不管他们的死活,传出去,晋王的名声也会大大受损!”

延平帝其实都快忘了关在牢里的这些人,如今庸郡王提及,他算是找到了发泄口。

他下令道:“此事交由你负责,让他们给晋王写一封劝降书。这些人若是不从,你酌情处理。”

“是,父皇!”庸郡王连忙说道。

出了宫,他便直奔天牢。

晋王妃、傅康年这些人已经被关押了一个多月,期间狱卒们虽不敢对他们严刑拷打,但克扣伙食,污言相向是常有的事。

可怜晋王妃一个天之骄女,遭受这种羞辱和折磨,若非担心儿子,她早一根白绫去了。

傅康年状况也不大好,他得知晋王世子出逃失败,被抓回来后,深感愧疚,觉得对不起晋王,加之在天牢中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被老鼠骚扰,精神很差。

“王爷,这边请。”

狱卒谄媚的声音拉回了傅康年低落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向了昏暗的牢房,便见到狱卒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陪侍在庸郡王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