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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央条件反射缩了缩似乎剧疼的脚。

脑海中, 现在闪现的是她崴到脚的那次情形,画面在一瞬间闪现了许多许多……嬿央杂涩的眨了眨眼睛。

随后,待好一会儿后回过神来了, 她愣了一会儿,接着朝侯嬷嬷道了句谢,说可以了。

又过了会儿,她把李嬷嬷和环枝等人也都叫出去,以想歇一会儿为由只自己一个人待在屋子里, 待屋里再无他人了, 这才愣愣的仔细去回想刚刚那些画面。

她崴了脚是在九月, 那次也是重阳登高, 下山时没留神脚下有块石头, 还正好是块圆不隆咚的小石头,又兼那处石阶的石面光滑,当时才踩着,都来不及做出反应脚上已经一滑又剧烈一扭,再回神时已是她蹲在地上,浑身疼得快冒冷汗的情形。

嬷嬷和环枝都吓着了,匆忙蹲下来查看她情况。

画面再一闪, 就是她养伤的情形了, 那阵子少有出屋。

嬿央忍不住又摸了摸自己的脚踝,便是那回留下暗伤了。

才摸了摸, 手上又顿住。

因为又回想起刚刚紧接着还有的画面,但再出现的画面却不是时间往后推,而是往前推。

正好, 是八月份的情形,也是她极其想知道的情形。

那是在姑姑家的那个晚上, 在回到家后百般辗转,憋着一股不知道是什么的心思就等祁长晏从宫里回来想好好问清时,等着等着她也的确睡着了一回。

再醒,是不知为何毫无预兆忽然就醒了。醒时,才发现他已经回来了,现在就躺在她身边。

她毫不犹豫推醒了他。

祁长晏被推的一愣,接着,嬿央未给他反应时间,问了他和杜雪若的事。

男人沉默一会儿,答了,答的和祁长晏昨天说的一样,他昨天所说并非是唬她。

于是嬿央心里好受些了,转而又和他提起另一件事,“你马上就要回九稽了,孩子们难得亲近你,明日有空闲的时候你多陪陪孩子们吧。”

她听到他嗯了一声,但旋即,却说:“……明早我还得进宫,估计并无太多空闲时间。”

嬿央:“……”

罢了,他是大忙人。

一句平平淡淡,“你尽量。”

祁长晏点点头。

但后来,嬿央看他尽量的时间少的可怜,也就傍晚和晚上有空闲时间,翌日一早又南下赶回九稽去了。

韶书难得哭了,她不是爱哭的性子,这回在门前送祁长晏时,小小的宝宝却红了眼睛,抽抽嗒嗒。

嬿央看得心里发酸,一个冲动,喊住了将上马车的祁长晏。

祁长晏动作一顿,神情微微外显,回眸定定看她。嬿央上前几步,把怀里眼泪吧嗒吧嗒掉的小韶书往他跟前递了递,“抱抱韶书吧,再见又不知何时。”

“好。”

祁长晏把韶书抱去,韶书到了父亲怀里,小稚童吸吸鼻子,但吸不住,一个扁嘴,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

小手揪紧了祁长晏衣裳,眼睛泪汪汪,“呜呜,爹爹,不走好吗?”

祁长晏摸摸她脑袋,“爹爹受命,不得不走。”

又沉声说:“韶书乖,爹爹还会再回来的。”

“什么时候?”韶书眼睛还是泪汪汪,巴巴的问。

祁长晏不知道,或许又是好几年。

心中这句不知道冒出时,嘴上未说,却是抬眸看了嬿央,她倒是未看他,低头正好在看霁安。祁长晏眼神静了静,随后……最后轻轻拍一把韶书,把她送回嬿央怀里。

待她抱稳了韶书,祁长晏看着她说:“我得走了。”

嬿央抿了下唇,答:“好。”

祁长晏颔首。

接着男人一转身,上了马车,很快,马车扬长而去。

嬿央的回忆还在继续,继续到她崴伤了,又在将养,随后戛然而止。

这时,她跟前则忽然出现另一个人影,竟是祁长晏。

嬿央也不知怎的,第一反应竟是伸手去摸了摸他脸,摸到实感,手掌愣愣停住。

失声,半张了嘴,“……你不是走了,怎的又回来了?”

她仍沉浸于脑海中的那些画面里,竟以为眼前仍是在那场回忆里。

眼神一遍再一遍,心中想,从未想过他会回头回来。

而接下来,还有更让她惊讶的,那就是跟前人影一近,他甚至还伸出手,懒懒一下把她抱了过去。

嬿央心脏莫名紧了,下一刻,在男人握了她仍抚在他脸上的手抓紧到他手心里一攥时,心脏更紧。

不过,再下一刻便是心脏又忽而一松,也是这时才恍然过来她不是还在回忆中,刚刚是反应太慢了,她眼前这个是真实的他,刚从治所里回来的他。

又眼神条件反射往外一望,原来她回忆着回忆着,竟不知何时天都已经黑了。

这时身侧他的声音倒是又把她拉回神,“怎么如此问?”

而在此之前,他让她意识到已非回忆的那句,是低沉又似顿了下的一声,“走?”

“走去哪?我何曾说过要走。”

嬿央对此……自然只有失声哑然。

祁长晏未听到她的话,捏了把她的手,眼睛看着她问:“嗯?”

嬿央还是失声,但这回,与他眼神相交片刻后,嘴角轻弯了下。

但说出的话,在嘴角已弯了的时候,不知为何最后则是又叹又感慨,“……是我想起了一些。”

不过话里慨叹,这话之后一看他,她却是不知不觉,眼神也无意间轻轻莞尔。

因为在她的视线中,祁长晏听到这一句后手上动作一停,随后,男人甚至稍直了腰身,眼睛紧盯着她。

他一副似乎极其出乎意料且意想不到的神情。

他的脸上也似乎骤然一抹松了口气却又沉凝不敢完全放心的感觉,这是矛盾的,不过祁长晏的动作并不矛盾,他已经收紧了手掌,声音也迅速的问,“想起来了?”

祁长晏更加紧盯着嬿央,好像生怕这沉沉的眼风挪了一下,这便会是个乌龙一样。

于他而言,她能安然无恙想起来当然是最好的。

接下来,他得到了确定的答复。

他看到嬿央再次点了头,可不待他对此真的彻底放心,却见她又摇了下头。

祁长晏:“……”甚至紧了下唇,什么意思?

接着,便见她说她确实想起来一些,是的,她想起来了,但只想起一些。

只是一些……祁长晏差点不知道该给她什么反应,不过,心里是已经悄无声息长长叹了口浊气。

一些,只有一些……扯了扯胸膛里像是忽然闷窒的感觉,最终无奈一叹,行吧,只是一些也行。

好歹她开始渐渐想起来了。

祁长晏活络下好像这片刻间都有些僵硬的手掌,紧了紧掌心里她的手,“想起的是哪些?”

嬿央:“重阳崴了脚之前的那些事。”

“其他的呢?”

“没了。”嬿央摇头。

祁长晏嗯一声,手掌则仍旧无意识的在她手上摩挲着。

这无意识中,无形中到底透露了他沉默中的一点遗憾。

不过,虽有遗憾,就像他刚刚想过的,终究是想起了一点,情况不是太差。这说明至少她身体里就算有什么查不出的隐患,那个隐患也不是太严重。

不禁嘴角一松,也终于有了点轻松。

又问嬿央细节,“因何而想起的这些?”

这……嬿央其实不太确定。

不过她也是模模糊糊中有点感觉的,在他怀中抬了抬下巴,“让侯嬷嬷帮我看了看脚踝时,嬷嬷按了之后,脑海中开始有模模糊糊的画面。”

祁长晏点点头。

又垂眸看向她,说:“那再让侯嬷嬷来试试?”

这句不是心血来潮,说完,祁长晏未等嬿央答,马上喊一声李嬷嬷,让她去叫侯嬷嬷过来。

嬿央失声而笑,不过并未阻止他,因为自己也想看看。

但之后两人知道结果了,那就是行不通。

祁长晏对此不动声色,只看向侯嬷嬷,“无事了,嬷嬷你下去吧。”

侯嬷嬷则多看了眼嬿央,“夫人确定脚腕不疼了?”

“你揉了会儿,好了许多。”

侯嬷嬷这才下去。

嬿央这时在盯着自己的脚看。

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发顶被人抚了下,抬眸去看,也是这时,鼻梁上一沉,是男人的手碰了碰她的鼻梁。

“发黏上了。”他轻轻摩挲一下。

“嗯。”嬿央笑出声。

因为她知道她的鼻梁上没有黏上头发,只是他似乎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而已。

估计觉得她刚刚在失神。

祁长晏也勾了唇,且手掌从她的鼻梁到了她脸边,手指轻轻抚了抚。

两人这么安宁的待了会儿,稍后,随着韶书过来,寂静打破。

屋里有了孩童声音。

“阿娘,你的脚好了吗?”韶书蹦哒进来。

“好了。”

“那我看看好吗?”韶书跃跃欲试,她要学着看病了!

“好。”

又一会儿。

“阿娘,我看不出来。”

“你还小,跟着侯嬷嬷再学学本事,长大了便能看出来了。”

“嗯,我好好学!”

嬿央轻笑,祁长晏则摸了摸韶书站在嬿央身边的小肩膀,心想估计还得个十年八年。

……

嬿央自那后怎么也没能再回忆起其他的从前事,渐渐的,对此只表示随缘。

九月下旬,嬿央收到从京里送来的几个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多半是冬天的衣物,其中一个包裹是霁徇的,一个是霁安的,一个是韶书的,剩下的一个才是她和祁长晏的。

孩子们的包裹全都塞的鼓鼓,她和祁长晏那个则要小些,小虽小,里面的心意并不差,包裹里是两件十分厚实的裘衣,一件黑色,一件则是红色。

嬿央让嬷嬷把这些衣裳都仔细收起来,并且,让来送东西的人把她正准备寄回家的东西给带回去。

里面是当地一些特有的东西,还有就是她得的一些好皮子,和给父亲母亲做得暖手的护腕还有帽子一类,这回送回去。

与此同时陆晁那边,京里陆家也寄了东西过来,随同而来的,是陆母在信上说了嘴他这边冷清,说改日派两个丫头过来伺候他。

且按照陆母在信上所说的时间,正好是今日那两人会到他住处。

不过到的是他在郡城的住处,并非他在这边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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