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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时, 祁长晏便听,如此好像时间一晃就过了,到夜深之时, 抵达行宫。

回到房里,夫妻俩都轻手轻脚,因为不想将儿女们吵醒,但不想,有个特意忍着困意的竟时刻惦记着在等两人, 以至于两人的动静已经很轻很轻, 摇篮床里的奶娃娃却马上睁了困的不行的大眼睛。

睁了, 随即小手揉揉眼睛, 从被子里短手短脚的爬起来, 奶气呼呼唤一声阿娘。

嬿央和祁长晏:“……”

都没想到奶娃娃竟然还没有睡。

嬿央没办法,过去看他一趟。祁长晏在原地略一顿,男人长腿一迈,跟了过去。

霁徇已经彻底爬起来了,这时又揉揉眼睛,缩了小脖子在打寒颤,屋里虽放了炭火取暖, 但忽然离了被子的他冷得差点打喷嚏。

好在嬷嬷手快脚快, 赶紧上前来又拿被子给他捂上。

霁徇哼唧一声,继续揉揉眼睛, 糯声糯气又喊一声阿娘。

李嬷嬷听到这一声,无可奈何,又听好像是夫人的脚步正好过来, 于是拍着小主子轻哄,“嗯, 夫人回来了,您过会儿就能看见夫人了,小主子乖,别再爬出被子了啊。”

霁徇唔一下,打个小哈欠,眼睛睁开。

接着又扭着脖子四处望。

是听到嬷嬷刚刚所说,在找嬿央的架势。忽然,眼睛一弯,小身体也马上挺动,待不住了。

“阿娘~”因为他看到嬿央了。

嬿央嗯一下,几步走来,直接裹了小被子抱他。

奶娃娃被抱了,小脸肥嘟嘟的马上高兴起来。

嬿央也笑,笑着,拍拍他小背,又边摇边哄,“怎么还没睡啊?”

说起睡,奶娃娃正好打个呵欠,因为他确实困了。打完哈欠,才吭哧吭哧一声,同时揉揉眼睛,“阿娘,不见。”

“……”嬿央哑然,这是一天都惦记着呢?

不再说什么,只又拍又哄的把他先哄睡。奶娃娃没了执念,哄着哄着,睡的也就很快。

嬿央见他睡熟了,把他放回摇篮床,随后轻声问了嬷嬷几句。

问过,知道孩子们虽念叨了她和祁长晏好几次,但没有哭闹,点了点头。

点过头,说:“嬷嬷你也辛苦了,去睡吧。”

李嬷嬷笑着轻轻哎一声。

……

两刻钟后,这时嬿央和祁长晏都洗漱过已经躺下了。

榻上,女人是侧身睡着的,腰上有男人搭着的手臂,睡意沉沉。

睡得正熟时,嬿央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一片陌生的情景中。她愣了愣,颇为一头雾水。

随即,场景一晃,看到祁长晏坐于马车中,他微微靠于马车车壁,眼睛闭着,正在闭目养神。

嬿央左右望了望,望了一会儿,伸手想碰碰祁长晏,问他两人这是要去哪里。但手伸出去的那一刻,尚还未碰到他时,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于是下意识间手又收了回来,且,之后虽不解,却也只从窗户往外探一探,看看现在是个什么情形。

窗外阳光直射,所以时辰还不算晚。路边行人无论男女,则纷纷穿的都是夏裳样式,应该是夏天。嬿央还听到有人吆喝卖粽叶,还有卖粽子,所以这时应该是五月的时候,距离端午很近。

心中恍然,同时,眼神也再晃,这一晃,见祁长晏已经是睁眼的模样,他捏了捏眉,问许冀还有多久能到皇宫。

“大人,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了。”

“嗯。”

稍后,嬿央又听到他问许冀。

“母亲那边已经进宫去了?”

许冀:“是。自从太皇太后病情加重,公主近几个月时常进宫探望。”

而后,无声了。

嬿央未听他过问哪怕一声自己,又或者韶书和霁安,忍不住瞥了瞥他,但他察觉不到她在瞥他,手掌里翻出个东西,已经在静静看起来。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宫门,嬿央看祁长晏下了马车,她跟着也一起下了马车,走在他后面一道进了眼前的皇宫大门。

他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后面甚至太后那边得了消息还派了马车过来,接他过去,不想让他只凭脚走耽搁时辰。

马车一路驰骋,最后停于太皇太后居住的宫殿跟前。

有宫人上前来低语了什么,随后嬿央看祁长晏下马车,走进宫门。

进了宫门,眼前的布局很熟悉,因为这里她也是来过的,且来过好几次。不过都是与祁长晏定过亲后才进来的,在那之前,她从未进过皇宫后院。

一路走到这座宫里的主殿,嬿央这时看到了母亲身边的老嬷嬷,她上前来迎祁长晏。

“二爷。”

“母亲在里面了?”

老嬷嬷点头,“是。太皇太后已经念叨您几次了,您快进去罢。”

“好。”

嬿央也跟进去,可眼前的场景一转,却是另一番画面。

这回是自己在家里的情形,她在和身边的嬷嬷说话,言辞中说得也是太皇太后的事。

李嬷嬷说:“听公主身边的老嬷嬷说,太皇太后在太医们的医治下最近已有好转。”

前一阵子太皇太后忽然一场急病,所有人都吓了一下,好在最近情形看着好了不少。

嬿央看到自己点头,说:“这事我也听母亲说了。”

接着两人零零碎碎的,说得还是近些日子太皇太后的事,嬿央听了好一会儿,在见到儿女们跑来找自己时,视线好像才终于一变,眼前再出现的是之前她未看到的皇宫里的情形。不过这回的情形有些模糊,或许也和她心里还想着刚刚看到的霁安还有韶书有关,一切都隐隐约约的,她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明明是在梦中,却总感觉自己会被发现一样,竟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看。

是后来才回过神一想,心想情有可原,对于这位太皇太后,在她跟前她总是下意识尊敬,再加上对方排场大规矩严,她直视的时候少有。

此时,隐约中听到一问一答。

“可算是回来了。”

祁长晏笑笑,随后问:“您最近觉得如何?”

太皇太后:“已经好了不少。”

但其实心里莫名有种预感,但这种预感她谁也没说,只最近惦念着把想见的小辈们都叫到跟前来看了看。

一笑,好好看看平宁这个二儿子,看了看,想起曾经他还小的时候,不自觉乐了乐,“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

“哀家是真老喽。”

平宁公主插话嗔道:“皇祖母您哪里老了?民间有好几位九十甚至过百的老人呢,您还要再过个十几年才算得上老。”

太皇太后摇摇头,失笑,她自己知道,她估计是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不再提这个,转而说起别的。

说了许久,太皇太后有些疲了,于是屋里的人都退下去。

嬿央在众人退下时,察觉祁长晏身边还有个人,可不待她定睛细看,眼前视线却再次一晃,她只能看到她眼睛前方的东西,这视线前方自然仍是太皇太后所居的宫殿,同时,察觉祁长晏与那个人走的有点近,甚至平宁公主对那个人也算亲近,还见那人在走出大殿殿门时,扶了扶平宁公主,举止亲近。

嬿央颦眉,之后,在见祁长晏好像特意慢了两步,与对方低语说了什么时,抿了抿唇。

其实祁长晏这特意慢了的步子并不明显,这点甚至还是她最近才发现的。他行为间总是不动声色,从前她完全察觉不出他这一点点的特意,是最近一年多,才发现他偶尔行走间会刻意这样慢了等一等她。

可他现在却在等另一个人。

嬿央很想看看到底是谁,但视线扭不过去,只耳畔有声音,跟前的场景仍然是前方随着行走微晃的场景。

好在,这两人总算没一直说个不停,让她心烦。

她也忍不住努力回想了一遍,宫里可有个这么个人,还是能走到太皇太后跟前的人。

但想了又想,无法,实在是对不上号,想不出到底是谁。

所以只能暂且压下。

但下一刻,压不下去了,因为发现这个人还和母亲还有祁长晏一起坐上了马车,甚至到出宫之后,祁长晏换乘到进宫时的那辆马车时,根据眼前视野变化,隐约觉得她似乎也跟着一起过了去。

嬿央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爱拈酸吃醋的性子,现在也不认为,所以她表情里平静的出奇,但她没察觉,她眼里的不平静若是此时照照镜子认真看,甚至,这会儿几乎能与那夜忽然看到他和杜雪若一同从夜色里出来相比了。

她现在只察觉到自己心里在平静之后,忽然出现的恍然和无奈。曾经嫁他时,想过她嫁了他后他身边或许不会清净,但那时他是于她和当时林家处境而言最好的选择,所以在定亲之后他后院依然无人时,成亲的事宜按部就班。

嫁了他之后,也难得发现他身边竟是真的清净,从嫁了他后,到怀上霁安,甚至再怀上韶书,到韶书也虚岁有三岁了,从未见他在女人身上有牵扯过。直至杜雪若冒了出来,但今年也发现只是风言风语误传而已,这回……嬿央忽而闭了闭眼。

她从没见母亲待杜雪若这样亲近过,可这时,却出现一个她从头到尾连风声都不曾听见的人,受母亲亲近,又和祁长晏孤男寡女同处一辆马车。

嬿央心想,她和他同床共枕已经十年,竟不曾发现蛛丝马迹。心里不知是凉还是什么,嬿央只觉现在比那回在姑姑家做寿那次,心境还要差上一些。

但这时,倒是突然觉得肩上一重,似乎是祁长晏稳了下她的肩,不过她觉得这或许是错觉,是刚刚马车颠簸那一下里,她幻想出的错觉,没见他的手这回似乎是从别的地方撤回的姿势,好像并非是她这,因为她觉得他的手应该够不着她。

嬿央垂眸,接着又眼不见为净的彻底闭了眼。这次闭眼后,再未睁开过,因为不想去看了。

之后再睁眼,是已经到了国公府,甚至是到了东院两人的房里了。这时看到自己和祁长晏是一同走近门的步伐,她估计是她刚刚听到下人来报,出去迎了迎他和母亲,这会儿两人和母亲分别后回了自己院中,所以才会并行而走。

嬿央冷冷淡淡瞧着。

瞧着瞧着,发现自己连祁长晏何时回的也没过问,只入夜后领着儿女随他一起去主院用了饭,接着一大家子一起聚着说了说话,就又回东院这边了。

嬿央回想了下母亲,又回想一下祁长晏,从回来至今,母亲和他谁也没在她跟前提过之前那个女人,她仍然是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原本心里是一再想过不想计较的,但这时见自己和祁长晏在房里独处,却忍不住都想上前拽了这时的自己,让自己和祁长晏离得远些。他怎么能回来途中还和一个女人同乘一辆马车,现在不知道把那个人送去了哪,回来后却又和她在屋里处着。

虽然两人因为分别太久压根没什么话可说,可嬿央看着也压抑,巴不得梦中的自己一句话也别和他说才好。

更甚者,在之后歇了灯时,恨不得后退一步,两人别再处于同一方屋檐。但不可能,嬿央只看自己在去过儿女房里看了一趟确认两人已经睡下后,回屋和祁长晏几乎一前一后上了榻。

还听到自己问:“这回在家里待几日?”

“明日再去宫里一趟,后日早上我得回九稽。”

“好。”

此后,静下。

但静下之时,过了许久一切都平平静静时,嬿央却看到榻上她身边的人似乎动了动,随后就是她忽然被男人轻轻一揽抱了过去的感觉。她似乎一愣,随后则更愣,因为几乎才被他抱过去,她的唇上便有了他的温度。

下巴上则是他手掌上的力度,腰上的手臂也明显是他的力度,一切突然且没有任何预兆。

一边的嬿央:“……”

面无表情,她知道霁徇是怎么怀上的了。

第二天,嬿央看到祁长晏再次和母亲进了宫。这回,她在宫里没再发觉他身边有别的人,昨日那个人好像没来。

他和母亲在太皇太后的宫里待的有点久,是都过了正午了,又在宫里待了一个半时辰才回的国公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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