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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药膏子特地选了北地运过来的丹参和当归,按理说该是御贡的年份,王上也费了好些心思才得来。”

“别看王上平日里看着怪吓人,其实最是心疼下属,我看傅长御……还有你,见着王上总见着鬼似的,着实没必要,王上轻易不会打杀谁。”

宁音默默接过药膏子,这话她勉强信,可王上送活血化瘀的药膏子,是什么意思?

她思忖道:“娘子手腕已经好了,如此珍贵的药膏放着也浪费,乔阿兄还是拿回去。”

乔安不动声色摸了摸腚,拒绝,“那哪儿行,王上送过来肯定有用,你只管拿给傅长御。”

说完,不给宁音拒绝的机会,乔安转身就走。

宁音看着他腚上还没彻底拍干净的半边脚印,压着想笑的猜测转进屋,生怕一张嘴就要笑出来,只无声将药膏子递过去。

傅绫罗纳闷,“活血化瘀?王上莫不是还过着十天前的时辰?”

宁音捂着嘴,凑到傅绫罗耳边,小声道:“娘子,我猜,王上该是昨日见您……噗咳咳,让你抹胸口?”

傅绫罗脸颊瞬间烧起红霞,滚烫着脸儿软软瞪宁音一眼,夺过药膏子扔到一旁。

“娘子,王上送了药来,莫不是催着您早点好,早点去前头伺候?您不涂药膏子,也该去书房吧?”宁音憋着笑建议。

她乐意见娘子这有生气的模样。

娘子与其在屋里难过,不如去王上跟前伺候,好歹没工夫想大公子的不懂事。

傅绫罗压着羞恼,顶着红通通的耳根子瞥宁音,“你若想去伺候,你自去呗,若不然去找喆阿兄说说话,别在这里气我。”

宁音跟着烫红了耳朵,跺跺脚出去提膳,互相伤害就没必要了吧?

傅绫罗靠在软枕上,眼神扫过放药膏的白瓷匣,还别说,滚烫的羞恼确实挥散了她心底的一点点寒意。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熙夫人侍寝时,她也得去前头伺候,最多也就躲这一日罢了。

夜里,傅绫罗睡得极不踏实。

梦里纪忱江提着她衣领,跟提鸡崽子一样,摇晃着一个劲儿问她,有没有涂药。

气得傅绫罗晕晕乎乎,忍无可忍大叫:“那地方要是不肿了,还得了?!”

说完,她用吃奶的劲儿一脚踹了出去,累得浑身是汗,才将那恼人的声音从梦里踹远。

醒来时,脖颈上薄薄一层湿腻汗液,还叫傅绫罗有些恍惚。

她恹恹趴了好半天,不想起身,难得等日头升高了,才慢吞吞往书房去。

进门,乔安又不在。

余光扫见纪忱江在案几前处理政务,傅绫罗稍微松了口气。

“绫罗见过王上。”

纪忱江早听到她拖沓的动静了,轻嗯了声,目光控制不住朝那窈窕身影看过去。

他对气味非常敏感,药膏子即便味道再清淡,也还有味道,他丝毫没闻到。

昨日,因一个往下掉,一个伸手拦,往下砸碰撞的力道可不轻,肯定比手腕上的红肿还要严重。

“没涂药?”纪忱江蹙眉问,想是要肿几日,她怎得如此倔强?

傅绫罗呆了下,脸皮子立马就烧起来,跟回到了梦里一样。

她下意识抬起头,不出意料,纪忱江目光确实落在不该落的地方。

傅绫罗感觉好似被野兽盯住了一样,遭不住这灼热眼神,她气得连害怕都忘了,扭头就往走。

“去哪儿?”纪忱江还挺喜欢看傅绫罗不怕他的样子,赶忙起身把人叫住,“这里还有药……”

“王上!”傅绫罗滚烫着耳根打断他的话,着实说不出梦里的回答来,只得恶狠狠开口——

“我去请府医,来替您诊脉!”

纪忱江挑眉,声音含笑:“替我诊脉?我胳膊无碍。”

傅绫罗努力冷静下来,黑白分明地眸子第一次大胆瞪住纪忱江,“是让府医给您诊一下脉,看看您这脑疾还有没有的治。”

纪忱江眨眨眼,立刻反应过来,哦,这小女娘骂他呢。

他低低笑出声,起身走到傅绫罗面前,好脾气道:“你觉得我蠢?”

他高大的身影往面前一戳,几乎被覆盖的阴影让傅绫罗胆气又往回落下不少。

她后退几步,抿着唇小声道:“政务不见您操心,只关心女娘家的事情,非礼勿听勿看勿言的道理,莫不是叫王上就着早膳吃下去了?”

纪忱江愈发觉得有趣,知道自己的身形叫她害怕,往后退开几步,半垂着眼皮子看她。

笑问:“你在阿孃面前,也这么说话?”

傅绫罗抿唇,使劲绞着手指,不吭声。

“行,不问你,不用叫府医,这病我自己能治。”纪忱江又笑了笑,不逼她,扭身坐回案几前。

“快别为难你那几根手指了,我吩咐人摆了新的石雕盆,你想种什么就叫人去种。”

傅绫罗松了口气,倒是听话,手不自禁就松了,乖乖往外走。

“哪儿去!”纪忱江无奈叫住她,“你不是怕热?叫其他人去。”

傅绫罗也知好歹,王上纵容了她以下犯上,她不是那种恃宠生娇的,声音又恢复了甜软。

她解释,“乔大伴忙着,我请明阿兄安排了其他人过来伺候,王府里还有些要处理的事情,等到晚膳前,我再过来伺候王上。”

弱小的生物,天然就有察觉啥时候可以登杆上天的敏锐。

傅绫罗莫名觉得,这会儿她就是甩脸子就走,王上也不会计较。

她也着实不想在这呆着。

谁知,纪忱江沉声道:“不必回去,就在这处理,让你的女婢进来伺候。”

他目光扫过那秾艳滴粉的娇媚面庞,心里隐约起了热,也大概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当然不肯叫人离了眼皮子底下。

傅绫罗惊了下,他不是不喜女子靠近吗?

可抬起头,又落入他深邃的星眸,她心里抖了下,突然记起他在寝院说过的话。

她总觉得王上看她的眼神有点怪,看得她心窝子发颤,不敢再多说什么。

到了晚膳后,更叫傅绫罗诧异的是,竟没用她三催四请,纪忱江就跟她回了寝院。

目光还时不时落在她身上,看得傅绫罗心生忐忑,连一直在旁伺候的宁音,都跟着大气也不敢喘。

好在熙夫人来得挺快,主仆俩跟被狗撵一样,飞快从屋里出去迎接。

一到门口,两人动作一致地捂住胸口,深呼了口气。

做完这个动作,二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出来。

宁音心里有所猜测,小声道:“娘子,我觉得王上……”

傅绫罗怕被里头人听到什么,赶紧拦住她话头:“我觉得王上耳聪目明,温和心善,英武不凡,咱们只管好好伺候,钦佩的话都放肚子里。”

熙夫人一下步辇,就听到这番话,动作顿了下,露出个兴致盎然的笑。

昨日乔安偷偷找了她帮忙,说是王上叫个小狐狸迷了心眼,不知怎的开了窍,给熙夫人纳罕得够呛,忙不迭就过来了。

傅绫罗和宁音迎上前,闻到了熙夫人身上不算浅淡的胭脂香气。

傅绫罗心里微微诧异,熙夫人侍过寝,怎会不知王上不喜胭脂味儿呢?

宁音照旧在门口候着,傅绫罗压着疑惑,面上不动声色引熙夫人进门。

“熙夫人安,王上已经在等着您了,您里面请。”

“长舟还会等我?”熙夫人温和笑道,唇角不动,只声音细细落入傅绫罗耳中,带着调侃,“我怎就这么不信呢。”

傅绫罗愣了下,抬头看熙夫人。

熙夫人气质淡雅,不似傅绫罗这样一眼就令人惊艳的美,身形略有些丰满,眉眼温和柔婉,眼角还有一颗红痣。

粗看不觉得她长相明媚,可每多看一眼,都只觉得更好看,尤其她笑得弯起眉眼时,说不出的妩媚缠绵。

傅绫罗想了想,熙夫人在后院里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却是为数不多几个曾经侍过寝的夫人之一。

以前不知为何,现在听熙夫人能直接称呼王上的字,她倒是隐约察觉了,熙夫人应该跟莹夫人一样,是王上的人。

果不其然,进了屋以后,熙夫人先缓缓打量了下屋里,瞧见屏风后靠在软榻上的身影,声音含笑带媚往那边走。

“长舟果然在等我?真是叫人感动,我陪你下盘棋。”

傅绫罗稍稍睁大了眼,脚步顿在门口,若熙夫人真得王上恩宠,还省了她干活儿呢。

“不必。”纪忱江一闻到熟悉的浓郁脂香,身上刺痛瞬间重了起来,他拧眉冷声道,“你离我远点。”

熙夫人不动声色扫了眼垂眸静立的傅绫罗,笑眯眯道:“可是不过去,我怎么侍寝呀?”

纪忱江也看向傅绫罗,见她木头一样,牙根子有点痒,声音冷凝,“傅绫罗,你那双招子长来出气的?”

看不见有人往他这边走?

傅绫罗缩了缩脖子,无奈之下,硬着头皮过去扶熙夫人,“夫人,我伺候您更衣。”

熙夫人顺着她动作往床榻那边去,嘴上还不肯罢休,“好,长舟你快来哦,妾着实是想你了~~”

傅绫罗听得脸颊有些发烫,这,这么腻歪吗?

纪忱江不是个好性子,耐心彻底告罄,低低冷喝:“堂姊适可而止!”

傅绫罗又愣了,堂姊?进了王府后院?

熙夫人仔细打量着傻呆呆的小美人,再忍不住嘻笑出声。

她拉着傅绫罗坐在床畔,捏捏傅绫罗柔软滑腻的脸蛋,“阿孃没告诉你,女卫是我成立的?我在后院帮阿孃看着那些女娘。”

纪云熙是纪家出了五服的远支一脉,老定江王身陨前那一战,受伤就是为了护她阿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