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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入寝殿, 傅绫罗就趁机抽出手,跑到了软榻前。

这会子她也不耍封君威风了,冲着纪忱江甜笑:“我给王上煮茶, 王上慢慢教阿棠可好?”

纪忱江低低啧了声,那柔弱无骨的小手从他掌心溜走, 总感觉像丢掉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大跨步走到傅绫罗面前, 看到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似是害怕, 顿了下,心知是自己昨天在书房力道没太收住的缘故。

看样子, 今天得温柔点。

他不动声色重新拉住傅绫罗的小手, 懒洋洋抱着她斜靠在软枕上。

“我不……”傅绫罗急了,今夜要是再来一遭, 明儿个一定起不来。

明日小朝, 她还想跟王府丞请教些政务。

纪忱江咬了咬她耳尖,“说好了手把手教, 你再动,我可要误会了。”

傅绫罗吸了口气,不疼, 就是恨得想咬回去。

可咬……后果她有点承担不住, 她压着性子, 恹恹靠在他身上不吭声。

纪忱江抚着她发心没脾气地笑,“这不是挺会生气的吗?在外头怎么就总是好欺负的模样?”

傅绫罗懒懒看他, “谁欺负我了?”

纪忱江把玩着她的手指,“若你是卫明,浑身八百个心眼子也不嫌多, 脾气再和软都应当,扮猪吃老虎是为上策。”

“可阿棠, 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虎,并不是旁人没欺负你,就真的不是在欺负你,人家是把你当了猪。”

她为封君,文武官员,乃至权贵和他们身后的女眷们,只要没给予她封君的恭敬和臣服,就是一种欺负,那是从心底而来的不屑,这才是最要命的。

傅绫罗若有所思,心里有点忐忑起来。

纪忱江安抚她,“先前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但我们阿棠能做的更好,别憋着你的脾气,你就是打杀了谁,也无人敢置喙。”

傅绫罗眼神难得有些茫然,“可……我是真不会发脾气。”

她对纪忱江,都不过是骂个混账东西,不痛快了干脆就跑。

小时候傅翟在家时,习惯将媳妇孩子照顾得稳妥,没有需要她发脾气的时候。

傅翟不在家,发脾气也是无用,反倒是和和气气将言语欺辱抵挡在外,才能实实在在给旁人不痛快。

被接入王府后,寄人篱下,她就更没有发脾气的余地,只要不吃亏,她也习惯了软绵绵的做事。

纪忱江看着傅绫罗眼底的疑惑,莫名有些心疼。

这小女娘的乖软,一如他的掌控欲,都是环境造就。

他亲了亲她额头,声音愈发温柔:“学学我,我其实脾气也不错,但小时候为了立威,总要时不时发个脾气,碎些东西骂骂人,慢慢的旁人就知道定江王不好惹了。”

傅绫罗不想吐槽他脾气好不好,认真听进去了,只是苦恼,“可是我要是踹什么东西,伤的只会是我的脚吧?”

纪忱江下意识看向转动的小巧脚丫,被逗笑了,“三把火你怎么烧的难不成忘了?”

傅绫罗咬着唇沉思,当时打的都是府里的仆从,全是有身契的,即便是闹腾也闹不到外头去。

但文武官员和权贵们,牵一发而动全身,她倒也不是装不出嚣张威严模样,只是怕……

“阿棠,你是封君。”纪忱江抬起她的下巴,打断她的思绪,敏锐察觉到她的思虑。

“我代表南地,你也代表南地,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有定江王为你冲锋陷阵,即便真是那把龙椅你都坐得,别怕。”

傅绫罗脸颊一红,随即心头涌入一股暖意。

纪忱江知道她并非是个天生强大的女娘,就直白的告诉她,他会是她的后盾。

也许,这也是明明与岳者华更聊得来,在他面前也没有什么压力,她却仍然喜欢纪忱江的缘故吧。

他们的关系,像榫卯,会有摩擦,却更适合严丝合缝在一起。

她抽出手,抱住纪忱江笑弯了眉眼,“那到时候是不是要立你为太子?”

纪忱江眯了眯眼,傅绫罗赶紧低头蹭蹭他,“我错了,我记住了,我改,王上还有指教吗?”

纪忱江气笑了,认错倒是快,但凡她这滔天的胆子能分到脾气上一点,绫罗夫人威名也传出去了。

他把声音稍沉,手在半歪的圆月轻拍,“你想用岳者华,我不会干涉,但阿棠,你要记住,不要拿自己去冒险,你对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傅绫罗柔顺地应下来,认真看着纪忱江,“我会与王府丞商议的。”

纪忱江原本还想说,让她不要这么急于了解大睿多年的情报,欲速则不达,她太冒进,也许会影响判断。

可看到她那双被烛火映亮的眸子,里面全是坚定和笑意,她很开心,这让纪忱江咽下了嘴边的话。

算了,往后慢慢教也就是了。

正事儿说完,纪忱江不动声色抽掉她身前的绸带,“要商议直接派人送信给我就是了,为何要找王府丞?他也有自己的私心,行事只顾结果,不会管你的安危。”

以前他被王府丞教导过,纪忱江以前也很认同这一点。

可现在,一想到这小女娘会以身犯险,他心窝子就不安稳,她那胆子还是愁人。

傅绫罗却没理解他的意思,“王府丞和岳者华,一个老谋深算,一个国士之才,定不会让我真的陷入危险之中。”

他抱起傅绫罗往床榻去,“不行,我得好好跟你聊聊,他们聪明,我就是个冲动易怒的无脑莽夫是吗?”

傅绫罗倏然感觉到危险,赶忙开口,“不是……唔。”

话没说完,纪忱江咬住她的唇,将人亲得喘不过气才开口,“你说什么我是不是都会听?阿棠,公平一点,你也该听听我的,对不对?咱们有商有量才能都舒坦。”

傅绫罗:“……”

她涨红着脸,被压着手摁在绫罗绸被面上以刀威胁,细细喘着气,又想骂人了。

这人一入了幔帐就不是他了,在床榻上有商量的余地吗?

“虽然你不担心我的安危,我却会担心你。”纪忱江不想叫她怕了幔帐里的事儿,压着欲念慢条斯理挑拨。

傅绫罗伸手去拉他,“我还疼……”

“我今天温柔些。”轻拢慢捻抹复挑的动作慢随着蜜糖,还是不肯停歇,只是好言好语跟她商量,“虽然我眼巴巴也盼不来你的家书,不好意思给你写信。”

傅绫罗控制不住低低出声,浑身颤抖,“我,我写……”

纪忱江眼神越来越暗,轻缓描绘着荷花:“虽然你关心旁人的身体,我一路风雨兼程回来也没得你一点心疼,我还是心疼你的身子。”

傅绫罗眼角被逼出晶莹,“呜呜……我好好吃饭……混蛋!!”

待得满池娇花颤抖着让池塘泛起涟漪,瑟瑟抖落秋露,纪忱江温柔覆了过去。

“嗯,这脾气发的不错,保持住六日后的小朝上可以再把子力气喊。”

傅绫罗:“……”那明日的小朝呢?

事实证明,别说小朝了,第二天快到傍晚她才醒过来。

一睁眼,就见到了眼神促狭的纪云熙,“夫人饿坏了吧?”

“快快快,将晚膳端过来,王上特地吩咐,要叫人喂您吃饭,说您今日拿不住筷子。”

“云熙阿姊!”傅绫罗哑着嗓子羞恼嗔道,“再笑话我,赏你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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