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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色衰爱驰,没了男人的宠爱,以阿钦几次见到傅绫罗的了解,他觉得那小女娘也不会吃亏,说不准等定江王死了后,还能当个掌权的封君。

岳者华笑了笑,等纪忱江死?

他怕是看不到那一日,傅绫罗该有更好的未来。

他知道阿钦不理解他为何那么在意傅绫罗,若说他对傅绫罗是那种死生契阔的深情,确实没有。

他跟傅绫罗太像了,即便是阿娘和阿姊都不能叫他妥协,他最在意的还是自己。

当初在墨麟阁书房,他没骗纪忱江。

他心里有无数遗憾,有再也完不成的渴盼,他不想叫自己后悔终生,总要从旁处找补回来这份念想。

比如看着傅绫罗得到她想要的,或者说,得到他心中应该她得的一切。

但是,不急,也不能急,需要慢慢筹划,以他的聪慧,总能达成目的。

饮下最后一杯酒,他起身回房,“阿钦,送信给文临,将边南郡的部署送过去给他,告诉他,他要做的事我应了,等他到了定江郡,我会亲自去见他。”

阿钦愣了下,应得很是迟疑,心里沉甸甸的。

边南郡郡守已经换上了定江王的人,两郡御史府也被定江王掌控,京都因为争权夺位晚了一步,再想插手没那么容易。

定江郡御史和边南郡御史年后从京都过来任职,都被架空在明面上,无计可施。

新圣如今龙椅还没坐稳,一时顾不上这边,就叫皇后胞弟带来了给岳者华的命令。

圣人让岳者华帮文临掌控边南郡。

阿钦知道,无论如何,岳家还在京都,若不听从新圣的命令,岳家人的命迟早还是危险。

但五公子一旦帮了京都,就是跟定江王和绫罗夫人为敌。

不是喜欢到不得了吗?阿钦头回觉得自己太笨,竟有些看不懂自家公子的想法了。

*

傅绫罗也关注着岳者华这边呢,有了孩子,这位先生就又被她想起来了。

岳者华是她见过才思最敏捷的儿郎,他若是有了异心,定会给南地造成麻烦。

纪云熙也知道,一直让女卫盯着临南郡郡守府呢。

“来宣旨的使节去临南郡拜见他,岳郡守没见他,只留下了使节的礼单,还有岳家捎过来的补品。”

“都是府里的人接的,我叫人查过了,没有什么夹带的东西,再没有旁人与岳郡守联络。”

想起南疆的手段,纪云熙又道:“洒扫上的钉子也盯得紧,府里保管见不着虫子。”

“嗯,惠敏公主到哪儿了?”傅绫罗翻看着各家洗三礼的添盆,用笔在礼单上标注着。

越是上位者,底下人表达了礼数后,为了拉拢人心,各家有红白事的时候,都得加倍还回去。

宁音一手捏着温湿的帕子,一手给她磨墨,仔细注意着傅绫罗手边,生怕墨汁沾染到傅绫罗手上。

纪云熙:“卫明说,再有三日就能进入临南郡了。”

临南郡紧挨着定江郡,如果公主仪仗在临南郡不停留,按照正常脚程,最多半月就能到达定江郡城外。

傅绫罗将礼单递给宁音,“岳者华那边不要放松,尤其是公主仪仗进入临南郡后,十二个时辰都要有人盯着。”

纪云熙有些好奇,“夫人不信岳者华?”

那为啥还以为他跟王上闹了许久?

宁音也忍不住小声道:“岳郡守对夫人一往情深,而且王上对他还有救全家性命之恩,他应当不会吃里扒外吧?”

那样温和的公子,说话永远都轻风细雨,眸子里潋滟着春光的儿郎,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小人啊。

纪云熙下意识跟着点点头,旁的不说,岳者华那张脸长得是真好,清风霁月,如匪如玉,确实没有污浊之相。

傅绫罗见俩人这模样,唇角轻轻抽了抽。

那她还长得温婉可人,乖巧贤淑呢,她是个好东西吗?

当然,这种自己骂自己的话她不会说出口,只无奈点了点两人额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他身子弱,万一被京都来人算计没了性命可怎么是好,只管盯紧些就是了。”

乔安正好从外头进来,听见这话,脸色微妙变了变。

娘咧,又听到夫人怜惜那短命鬼了。

他有些为难,这到底是跟王上说,还是不跟王上说啊?愁!

傅绫罗淡淡一眼扫过来,“纪家给大公子送了金锁来,我记得库房里还有一块鸽血玉,适合做凤冠,宁音,你收拾出来,给纪家女娘送过去。”

乔安立马挺直了腰,算了,这种叫王上心烦的事儿,还是别说了,省得王上干吃醋,无能狂怒。

他嘿嘿笑着上前行礼,“夫人,春耕礼已经安排好了,原本言官还有些说辞,正巧大公子满月,不好大办,以春耕礼来为大公子祈福,言官也没话了,您看给各家舀的帖子是不是该张罗了?”

卫明去了边南郡,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走之前将这事儿交给了乔安来办。

傅绫罗无有不可,“你跟宁音商量着起帖子,有拿不准的再来问我就是了。”

乔安猛点头,从怀里掏出精卫送回来的信,“王上已经给大公子选了名字。”

顿了下,他笑得更讨好,“王上说,一个月一封家书着实是太久了,他见不到夫人的信,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都瘦了,应付不来京都的明枪暗箭,若是能得夫人半月一封家书安慰,想必能好一些。”

纪云熙和宁音:“……”

这哪儿是人瘦了,这分明是骨头轻了,想上天啊!

俩人低头忍笑,傅绫罗小脸一红,反正纪忱江说起混蛋话来,是从来不管旁人笑不笑话的。

她接过那张王府丞起的名字,纪忱江直接圈了第一个——贤均。

王府丞文采斐然,起的名字寓意都不错,傅绫罗不知道纪忱江是随意选的还是别有深意,却选了取自《诗经》的名。

‘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身为庶长子,王府丞希望他能温和从容,明辨是非,不要盼望自己不该盼望的,更不要被其他人左右。

“将名字给莹侧妃和乳母送去吧。”她不是很在意这些。

将来她肚子里的孩儿出来后,不管是男儿还是女娘,她只希望这孩子能活得自在快活。

乔安眼巴巴看着宁音接过去,“夫人……”

傅绫罗软软瞪他一眼,在心里骂了纪忱江好几句,才压住耳根子的滚烫,“我知道了,明日你再来取信就是了!”

乔安缩了缩脖子,嘿嘿笑着往外跑,“那明儿个一早,我在寝殿外伺候着。”

一想到王上还眼巴巴等着,乔安就坐立不安,为了他的腚着想,这家书还是越早送出去越好。

纪云熙笑得身子发颤,“以前谁能想到啊,定江王还有这么粘人的时候,啧啧……这要是等孩子出来了,怕不是要跟孩子抢……咳咳。”

她说话风流惯了,一个没注意,差点耍了混账,见傅绫罗红着脸瞪她,纪云熙摸了摸鼻子只笑不语。

祝阿孃和杨媪从外头进来,也听到这话了,虽然一屋子都是没成果亲的女子,可年纪大了什么都知道。

俩人对视一眼,笑得比纪云熙还孟浪。

祝阿孃笑着将杨媪手中的补汤放在傅绫罗面前,“可别说,这孩子说不准真能干出什么混账事儿来,杨媪还是多寻摸些养身子的房子,可别叫阿棠再虚了。”

杨媪也满脸带笑应下,“不用您说,我也都准备好了,就是双胎都是足够的。”

她最擅给女子养身,她家阿棠又是个女娘,从她小就仔细备着呢。

傅绫罗叫几人挤兑的稳不住平静面色,俏脸直红成了大灯笼,起身跟宁音似的跺跺脚,跑屏风后头躲着去。

论孟浪,她实在是抵不过这几个。

待得纪忱江好不容易收到傅绫罗的信,别说柔情蜜意了,满篇都是不吐脏字儿骂他。

两页纸,满满只有一个意思——

定江王府是不是风水不好?

怎的女娘进了王府,都如此离经叛道,只怕是上行下效,问就是定江王太混账!

你还好意思让我多写信?你先好好反省反省自己!

纪忱江:“……”

看到信的时候,他们已经到达京畿边上的驿站,卫喆在纪忱江身边伺候着。

往常傅绫罗来信,纪忱江那都是越看越荡漾,可这回竟然看信看出了苦大仇深。

饶是卫喆这种好奇心不重的,都没忍住问:“王上,可是府里出事了?”

不然王上也不能这个表情啊,他不关心王上心情如何,可宁音还在府里呢。

纪忱江面色沉重放下信,沉重思忖半响,无奈长叹出声,“原本我以为,惦记阿棠的只那短命鬼,谁知我才离府两月,竟有女娘勾了阿棠的心去,真是见鬼了。”

一封家书,全是写旁人,半个字都没提想他。

感情,他不止得防着男子,连女子都得防备着???

卫喆:“……”不瞒您说,我特娘也正在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