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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回到凤梧院后,蜜娘照例开始看书画画,这个习惯她不轻易更改,凤梧院的人也知道她这个习惯,从不轻易打搅。

比起别的院子里伺候,凤梧院统共就三口人,简单多了。

而且赏赐丰厚,谁有个头疼脑热,四奶奶都能体贴到。

昨儿吃筵席的御制碗筷,下人们似大丫头们都分了一幅,可谓是如获至宝,都能当传家宝了。

画完一幅画,羡哥儿才起床,冬天冷,蜜娘有意让他多睡会儿,睡眼惺忪的他看到蜜娘就要抱,蜜娘因为练舞,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抱着他母子二人亲香的很。

羡哥儿最喜在母亲这里,他能玩能闹,娘亲还陪着他在屋子里跑。

却说常雨珠三日回门,再回来时,已经开始往爽利热心的方向发展,俞氏的父亲病重,她私下送了红参过去,乡君的儿子常常不舒服,她知道乡君信仰神佛,特地送了一尊绿度母给乡君。

至于俞氏提出要让二奶奶于氏不必伺候,她在请安的时候提及了一次,但是徐氏没有同意,常雨珠也只好无奈的跟俞氏提出抱歉。

俞氏哪里还会怪她。

春桃都有些急了,忙道:“近来五奶奶可谓是声势不小啊,上上下下的人都夸她是个热心肠,都是个好人。”

主要不是下人,是府里的几位奶奶们都交口称赞,要知道自家奶奶以前又不是没有帮忙的。

蜜娘却笑道:“人除非可以做一辈子的好人,否则今日做,明日却不做,又成什么了。况且无论与谁相交,都不要过从甚密,太亲近了,就是灾难的开始。”

春桃听完后,颇有领悟。

因为蜜娘现在不需要什么好人缘了,她自己就是人缘啊,靠着诗画,她得到曾夫人的青睐,从此各大诗会知道她的名头都会请她过去,与其坐着不停的拉家常,说着毫无营养的话,还不如多画一张画,多写一幅字。

还有她身形一直保持的不错,也是有空就跳舞,尤其是跳舞以来,人变得更有劲儿了。

她小肚子都平了。

还有羡哥儿,她忙完更多的功夫就是陪伴羡哥儿,陪他玩儿比什么请名师更重要。

而且孩子大部分都是言传身教,你父母自己天天玩儿,讲闲话,孩子看在眼里,自然也是如此,看大房的俩个儿子都放在申家读书,就因为申家读书刻苦。

在侯府,可就不一定有这个氛围了。

方惟彦这种算是百里挑一了,但是纵观勋贵子弟,能够科举出仕的,凤毛麟角。

她是知道父亲科举的艰难的,她爹还是从小出自官宦之家,祖父鞭策,后来家境贫困,迫切希望用科举改变境遇,但是已经锦衣玉食的人家什么都有了,就少了奋斗之心。

“娘亲,已经涂好颜色了。”

蜜娘会自己画一幅简单的图让儿子对着用水粉涂颜色,这是培养孩子的色彩感,让他感兴趣了,才能学好。

“哇,好棒啊,我的羡哥儿,快来娘在额头按一个大拇指好不好?”

羡哥儿“蹬蹬蹬”的跑过来,蜜娘按了一个大拇指在他头上,他咯咯咯的直笑,母子二人中午用过膳后,还一起睡了个午觉。

小日子过的惬意的很。

冬天整个京都冷的紧,蜜娘怕方惟彦生冻疮,特地给他做了一双只露出手指的手套,方惟彦新鲜道:“也只有你有这么多奇思妙想。”

“那可不,脑子是越用就越活,越不用就越僵硬。”

在方惟彦休沐时,蜜娘知晓他会吹笙,因此提议二人合奏,方惟彦也是性情中人,只是他总约束自己,如今蜜娘在他身边,他仿佛也解放了天性一般。

二人琴瑟和谐,听的凤梧院的下人们也是如痴如醉。

常雨珠打听到凤梧院的消息,不禁一哂:“我看他们对阮氏实在是言过其实,不过是个吟风赏月之人,并没有什么才干。”

虽说徐氏让她管家,但也没有一下就让她单打独斗,而是先让她跟在身边先看行事,这也很正常,即便是俞氏进门分派事情也是过了好几个月,更别提蜜娘,不可能一上来就让她管大事的。

但作为二把手而言,常雨珠很是憋屈。

因为她看了账本,东安侯府财政状况其实不是很好,各房交的钱少,但是用的多,尤其是翁老夫人吃药如流水,二房于氏常常要人参鹿茸,三房的乡君也是如此,喜欢讲排场,四房有俸禄交上来不错,但是和她们用的相比,那只能说刚好持平,尤其是四房的颜料用的飞快。

这还只是长一辈的,下一辈的孩子们各项花销是真的多,方惟昌的嫡出三个,庶出的两个,二房也好几个,三房虽然只有一个,但是耗费也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打秋风的族人亲戚,徐氏每次都好生相待,据说之前徐氏裁剪过一次,但被反扑了,惹得四处说闲话,以至于侯爷让姨娘管家,打脸徐氏,现在徐氏没什么心气了。

“等我真的管家,这家里还有几个钱可用的。”

紫红是常雨珠最信任的丫头,原本叫朱红,和卷碧都是一起过来的,但因为犯了常雨珠的名字,因此改叫紫红,她是个伶俐的丫头,才来不过几日,就上上下下很是熟稔了。

她道:“您还是得徐徐图之,虽说您是世子夫人,比其她奶奶们身份高,但是到底上头还有几重婆婆在,还有个姑太太也甚为挑剔,这些日子您还送了宫花给她,她倒好,只一味送东西给四房。虽说她不足为虑,但是您也得知晓,这府里您的根基到底不深。”

“话虽如此,但我不能总这般怕,这次除夕我一定要办的漂漂亮亮的。”只有婆婆看到她真正的实力,才会放权。

但这个除夕终究没有让常雨珠施展的机会,因为翁老夫人过世了,本来白天还好好地,夜里就那么睡了过去。

到第二天早上,是翁老夫人的丫头首先发现的,之后跑去徐氏那里。

方惟彦此时正准备出门,却听闻此事,赶紧让人报了丁忧,翁老夫人过世他作为孙子守一年的孝即可。

蜜娘已经换上了素色衣裳,给羡哥儿也换了一身,她自己簪子全部换成银色的,来不及和方惟彦多说什么,就被唐妈妈过来喊去了。

“四奶奶,大事不妙,我们太太心口疼的毛病犯了。”

唐妈妈也是心急如焚。

徐氏前些日子筹备儿子的婚事已经是苦不堪言,新媳妇进门后,还得带着她先熟悉家务,再者年节下事情多,正巧碰到翁老夫人的事情,一下就撅了过去。

一路上,蜜娘不敢耽搁,乳母抱着羡哥儿,手发酸也不敢喊累字。

她们凤梧院比较远,赶来时,常雨珠已经在外了。

唐妈妈见了常雨珠有些尴尬:“怎么世子夫人在此处?”

徐氏可没有让常雨珠过来,她知晓常雨珠是新妇,虽听说在家也能干,但丧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办的。

这样的丧事是不能出一点差错的,翁老夫人辈分极高,年岁大,是侯府最高的长辈。

况且,徐氏还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蜜娘。

常雨珠却没半点尴尬,反而泰然自若道:“我听说太太心口疼,遂过来看看。”

只听徐氏在屋内道:“是珠丫头吗?你先替我去请大夫看看老太太的症候,我有事情要吩咐你四嫂。”

常雨珠无法,只得先出去,但心里跟猫爪抓似的想知道到底徐氏喊阮氏来做什么。

蜜娘进到内里来,徐氏穿着家常服,发髻松垮垮的,不住的揉着心口,见蜜娘进来,不由得一笑:“老毛病犯了。”

“您无大碍吧?”其实蜜娘对婆婆观感还挺不错的,徐氏作为婆婆而言,做的比天下大多数婆婆都要好。

徐氏摆手:“还好还好,我这里放着药,化开了就好些了。我叫你来,是有事情告诉你,老太太故去了,她的私产我已经派人守着了,到时候拿些零碎出来,分给众人,但大头给你和惟彦。”

蜜娘大惊:“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徐氏小声道:“你这孩子,这有什么使不得的,侯爷那儿的东西我管不着,但是老太太既然走了,这些东西我也该留给你们,还有我的这一份,将来我去了,都是要留给羡哥儿的。”

“这……”蜜娘觉得徐氏这是太好了。

徐氏坚定道:“爵位给惟钧了,我知道从此你们就只能靠自己了,老太太这一去,惟彦就要丁忧,起复都是要银子打点的,你不必同我客气。”

既然如此,蜜娘也不矫情了。

对于徐氏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老太太的丧礼还得她操办,但她确实身体状况不佳,于是道:“我知道你的才干,你弟妹到底年轻,这次丧礼,你替我来主理,务必不能出错。”

蜜娘心道,哪有这样办事的,她笑道:“弟妹年轻,又不比我,还有个拖油瓶时时要照看,不若这样,咱们家中除了二嫂不便出来,您有四个儿媳妇,大家都一起办事,各司其职,每日再一起议事,正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您看如何?”

徐氏点头,“你这样说也好,也表示我的公正。”

如此,徐氏通过唐妈妈传话,让四位奶奶一起主持丧礼,这个消息传到各房耳朵里,大家也是心思不一。

大房的俞氏之前虽然帮忙处理一两件小事,但没曾想要主持翁老夫人的丧事这样的大事,还听唐妈妈道:“太太说让大奶奶并其她三位奶奶商量好,各司其职,她身子骨不好,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俞氏生怕出错,她在家中也管过家,颇有些才干,但是和几位妯娌一起,难免相互比较,自己虽然不喜出头,但作为大嫂被比下去了到底不好。

三房的乡君更是忐忑,她在王府虽然是乡君,但其实府中人众多,她母妃身份也不够高,不过是出嫁前怕她出丑,才找了几个嬷嬷教导,因此不禁心中惴惴。

又听丫鬟兰茹道:“奴婢看是太太不放心世子夫人,看她太年轻,故而要大家一起办。若是谁领头,咱们总归做事,却不担责任,可若是各司其职,却有不好,若是办好了,无过错即可,谁也不会说什么,可若是办不好,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