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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对话莫名有些熟悉。

折腾了半个小时,桑觉的体温总算降了些,却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感染。他就像一个有超能力的人,但却无法控制自己,也不知道新能力是什么,懵懵懂懂的全靠本能。

霍延己身上也凉得厉害,显然在夜色里奔波良久。

地下城本身气温就很低,白日的暖意全靠大量能源供给,为了节省,夜晚的地下城基本处于零度状态。

其实如今地表的资源并不匮乏,甚至相当充裕,但没有技术,没有人力,很多资源并不能被人类所利用。

桑觉扔掉冰袋,往霍延己怀里一趴:“脱衣服,睡觉。”

霍延己今晚本没打算睡觉,已经两点多了,五点左右又该出去办事,闭眼也就一会儿的功夫。

但恶龙不跟人类讲道理,直接强行把老婆的衣服扒了,然后整只龙压上去。

霍延己没太多睡意,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撩着桑觉尾巴:“犄角给我看看。”

“好重的。”桑觉这么说,但还是乖乖放出了犄角,道,“很久没有打磨了,又糙又重。”

“还需要打磨?”

桑觉哼哼:“当然。”

他可是只精致的恶龙,很讲究外在形象,犄角要磨,牙要清洁,爪子要剪。

霍延己福灵心至:“之前七区的云杉博士从飞行器休息室里拿出来的长方形黑色石头,不会就是——”

桑觉接话:“就是博士每个月帮我磨犄角的石头。”

霍延己问:“……那根粗线是?”

桑觉眨了下眼,回答道:“磨龙牙的,我用很久了,口感最好的一根。”

霍延己发出一声叹息:“这两样东西都快被云杉博士供起来了,他坚定地认为这两样东西一定在另一个文明星球具有特殊含义。”

“……”桑觉眨了下眼,“就是一块普通磨刀石,和一根普通粗绳子。”

霍延己问:“当时故意不说?”

桑觉哼了声,不满道:“你当时还说我像狼狗!”

霍延己眉头微动,他记得自己说的并不是桑觉,而是从飞行器里找出的一座巴掌大的雕塑——

一个人类生命体和他的坐骑。

霍延己微微勾唇,像是没忍住笑:“所以坐骑是你?那人类是谁?”

小恶龙自暴自弃地捂住霍延己的嘴:“没有谁!是臭人类,我也不是坐骑!”

霍延己捏住他的尾巴根,扭头别开桑觉的手:“说,谁?”

桑觉暗哼:“恶龙的王子。”

霍延己眸色微沉:“王子又是谁?”

桑觉道:“王子就是王子。”

霍延己手下力道一沉:“真的不说?”

尾巴尖被死死掐住,脸蛋通红,桑觉也不肯妥协,一口啃上霍延己的下巴,磨牙:“是要和恶龙一起拯救世界的人王子。”

霍延己这样极其现实主义的人着实跟不上桑觉的脑回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

桑觉“唔”了声,细细舔舐着霍延己的唇。

两人都不太习惯亲吻这件事,霍延己是独身三十多年,桑觉是压根不知道怎么亲吻,却还是本能性地享受亲密时刻。

不再纠结王子的事,霍延己摩挲着桑觉的细腰,闲聊般问道:“如果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欺骗了你,你要怎么办?”

桑觉警惕抬头:“你欺骗了我什么?”

霍延己:“……”

不知道该不该荣幸。

对小恶龙来说,很重要的人目前也就两个,博士和己己。

博士不会骗他,只能是己己骗了他什么,或者准备骗他什么。

霍延己道:“只是一个假设,例如博士——”

桑觉否定道:“不可能的,博士从来没骗过我。”

霍延己顺了顺尾巴微微炸起的鳞片,继续问:“如果呢?”

桑觉微微抬头,注视着霍延己的眼神,像是在审视霍延己这么问的目的。

霍延己与他对视着,许久才听到桑觉说:“我不知道,可能会原谅。”

“——她是我见过最好的人类。”

在长大的十几年中,安娅博士赋予了恶龙很多爱与耐心。

不愿意变回人形的六岁那年,每天都会耐心地给恶龙形态的桑觉刷牙,给他擦鳞片。犄角越长越重,博士就用每个月都用磨刀石给他磨掉多余的角质。

后来慢慢长大,也是博士叫他认字,叫他怎么不那么委屈地在人类当中生活。

如果博士欺骗了他,不论任何事,似乎都只有原谅这一个选择。

霍延己随意道:“如果我骗了你?”

桑觉想也不想道:“吃掉你。”

霍延己鼻腔溢出一丝带着气音的笑,胸膛震了下:“区别对待?”

“我和博士已经认识十八年了,但和你才认识——”桑觉数了数,没数清,“才认识大概三四个月。”

见霍延己不说话,小恶龙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不可同日而语。”

霍延己:“这词是这么用的?”

桑觉反问:“不是吗?”

“……算是。”霍延己顺着他的话问,“那认识多久才能在骗你之后得到原谅?”

桑觉这次脑子转过弯了,不往坑里跳:“你休想骗我。”

霍延己低笑了声,把人往身下一掀,擒住两条细瘦的手腕,道:“睡不着,我五点半之前要出门,吃点夜宵吧。”

“吃什么?”桑觉对美食还是很感兴趣的,“不要香菜泥……呜。”

嘴巴被堵住,尾巴被捏得浑身发软的桑觉才反应过来,夜宵竟是自己。

可恶。

人类除了人类,什么都吃。

……

地下城的夜晚祥和宁静,色彩斑斓的霓虹灯光交相辉映,高楼大厦层层叠叠,仿佛梦回史前最辉煌的那段文明。

居民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安全,从不用担心危险来临,即便夜晚也可以随意地走在街头。

直到一阵不算急促的陌生警报响起,走在路边、刚从睡梦里惊醒、或在还灯光绚烂的酒吧里随着音乐节奏摇摆的人们都驻足停下,疑惑不解地看向高空。

他们未曾经历灾难的痛苦,即便听到警报,也不会惊慌失措,反而平和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