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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璟在院子口, 隔着铁栅栏看了会儿,推开门进去。院角桂树童童如车盖,墨绿叶子还没凋落, 碧影齐密, 桂花开得不算茂盛, 半露半藏的淡黄花苞斑驳于绿叶间。

施璟从树影下走过, 盈了满身的花香。踩着从树枝间斜切下的碎光,来到贺临身后,道:“你什么时候到的?”

贺临剥玉米的动作滞停,扭头往后看,施璟就站在他身后。扎着个丸子头,发际线上碎发蓬松, 眼睛很亮,脸颊被晒出潮粉。

他放下手里的玉米, 站起来道:“就是到了院子里才给你?打的电话。”

“哦, 你?坐高铁来的吧?”施璟转了转手里的钥匙圈。

“嗯, 下高铁后, 包了一辆面包车过来的。”他摸了摸口袋,拿出纸巾, 顺其自然给她擦脸, “听说你?要回收旧电动车?”

“对?呀,你?别看收旧电动车是收废品, 其实利润可大了。我实地?了解了一番, 旧机动车回收拆卸的厂子,生意好?的话, 一年能盈利上百万呢。”施璟很兴奋,语速轻快。

“那挺好?,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贺临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施璟不去赌石,收废品也没什?么。

“嗯,我已经交辞职信了。国庆回去就办辞职手续。之后我就去看工厂,正式开始回收报废电动车。”

“可以。”贺临给她擦好?脸,轻轻搂了她一下,顺势亲在她侧脸,“这?几天很想你?。”

“有什?么好?想的,就分?开几天。”

“还是会想。”掌心顺着施璟手臂下滑,握住她的手。

蒋献洗净盆里的油麦菜,躁恼扫了他们一眼,不冷不热说了句:“洗手准备吃饭了,我再炒个菜就好?。”

施璟扭头看了看,也不回他的话,只是对?贺临道:“我和他从小一块儿长大,分?手了,也还是朋友。”

“嗯,我理解。”

他纵使忌恨蒋献,也知道蒋献心术不正,但?又能怎么办呢。蒋献和施璟从幼儿园就在一起,一起上小学、初中、高中,到大学后谈恋爱,同居了四年。蒋献已经是施璟生活的一部分?,他若是拿这?件事来吵,不过是自讨苦吃。

饭桌上只有三人,菜都是蒋献做的。

寻常的农家菜,挺丰盛,色味俱全,肉末蒸水蛋、烟笋炒腊肉、炝炒油麦菜、清蒸鲫鱼,还有一个胡萝卜玉米排骨汤。

蒋献自然而然拿出两个碗给施璟,一个盛饭,一个让她吃菜,这?是施璟以前的小习惯,吃饭时菜和饭必须分?开。不过毕业后这?几年,一个人在外?应付,这?个习惯慢慢磨没了。

她推过面前另一个空碗,“收回去,我现在只用一个碗。”

“那你?怎么吃菜?”

“就着饭一起吃。”施璟夹了一小块鱼肉,搭在米饭上。

“行?吧。”蒋献端起碗,拿回去放碗柜里,他只给自己?和施璟盛了饭,没理会贺临。

贺临显得手足无措,他悄然环视厨房一圈,根本没看到饭在哪里。刚才也没看到蒋献是从哪里盛饭的,只见蒋献打开碗柜,凭空就端出两碗饭。

贺临紧挨着施璟坐,手搭在她膝盖上,轻轻捏了捏,压低声量:“饭在哪里?”

施璟咽下嘴里的菜,抬头来才发现贺临面前空无一物,连碗筷都没有,横眉竖眼瞪蒋献,“你?怎么不给贺临盛饭啊,人家吃什?么?”

“还要我盛饭,我是下人吗?”蒋献埋头吃饭,怨戾满腹。

施璟看向平时放电饭锅的地?方,这?会儿空荡荡的,“饭呢,饭在哪里?”

蒋献端起玻璃杯喝了口水,不情?不愿指向碗柜侧面的视线死?角,“那儿呢。”

施璟起身走过去看,电饭锅藏匿在角落里,这?里空间很小,显然是被塞进去的,“你?把电饭锅藏这?儿来干嘛?”

“什?么叫藏,厨房里东西这?么多,其它地?方都没位置放了。”他粗劣地?掩饰自己?的有意为之。

施璟弯腰要把电饭锅抱出来。蒋献放下碗匆忙走来,“你?别弄,小心烫着呢,我来。”

她碰了碰电饭锅的盖子,还很热,移开位置让蒋献来搬。

蒋献用毛巾垫着手,把电饭锅搬出来,面上冷意欺雪赛霜,动静不小地?打开碗柜,快速拿出饭碗盛了一碗满满当当的饭。回来重重往桌子一样,冷嘲热讽的,“大少爷,可以吃饭了没。”

施璟回身落座,嘴里嘀咕:“阴阳怪气。”,又看向贺临,“吃饭吧。”

一顿饭吃得寂寂悄悄,除了偶尔施璟出点声音,两男回应她几句之外?,几乎没什?么交流。

吃过饭,蒋献正要收拾碗筷,贺临用纸巾温雅地?擦了擦嘴,主动道:“我来洗碗吧。”

施璟拿起手机要去院子里玩,“你?不用管,让蒋献收拾。”

蒋献却不乐意了,把施璟的话当耳旁风,看向贺临,嘴角噙着一抹别样的笑意,“行?啊,那就辛苦了。”

贺临也没回话,默默收拾桌子。

见贺临这?么勤快,施璟也随他去了,自己?到院子里,斜倚在躺椅上玩手机。蒋献拿了一个玻璃碗,里面是珠圆紫黑的葡萄。

他洗净葡萄,坐到施璟身边。戴上一次性手套,给施璟剥葡萄,剥好?一个送到她嘴边来。施璟盯着手机看,张嘴吃了。

抚今追昔,没人能真正拒绝得了养尊处优、被人伺候的日子。施璟偶尔也会想念以前的日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整天玩也能有钱花。在蒋献打造的象牙塔里堕落,无知无畏地?放纵,其实真的很舒服。

遇到事情?永远不用发愁,只要打电话给蒋献,蒋献一定能帮她安排好?一切。

可仔细一想,那样的日子着实危险。完全靠蒋献养活是风险极大的赌博,一旦蒋献出事了拿不出钱,或者?蒋献离开她了,她就无法自理了。

贺临在厨房洗好?碗出来时,正好?看到蒋献在给施璟喂葡萄。他什?么也没说,坐到石桌前继续未完成的工作,剥玉米。

施璟自己?也不好?意思,怎么说她和贺临还是男女?朋友关系呢。她别开脸,欲盖弥彰轰走蒋献,“我都说不吃了,还一直往我嘴里塞。”

“你?有说过不吃吗?”蒋献道。

施璟涨红了脸,“我都说了多少遍了。”

蒋献把最后一颗葡萄塞她嘴里,脱掉一次性手套丢垃圾桶,端碗回厨房去。

没一会儿又出来,他总能找到活儿干,回楼上抱出施璟的被子,带到顶楼晒。又回到楼下,拿起扫帚扫院子,忙碌不已。

施璟吃饱了犯困,躺在躺椅上眯了会儿。

醒来时,移步到贺临身边,和他一起剥玉米粒,随口闲聊,“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几天也没什?么事,等你?回去了,我们一起回。”

蒋献也拎着红色塑料椅过来了,三人围在不大不小的石头圆桌上剥玉米,他道:“我也没事做,你?们回去的时候,我再一块儿回。”

施璟默默剥玉米,没怎么开口,倒是两个男人明里暗里互呛。

蒋献先起的头,故意道:“贺临,你?留在这?里的话,今晚是不是得去镇上找宾馆?”

贺临手里金黄的玉米粒哗啦从指缝落下,侧头看施璟,淡声问:“怎么说?”

“别听他瞎说,今晚肯定是睡我家啊。”施璟道。

蒋献停息没多久,又问贺临,“贺总,你?平时那么忙,谈恋爱之后,很少有时间给我家小璟洗衣做饭吧?”

贺临欲言又止,如鲠在喉。

他有给施璟做过饭,但?次数不算多,大多时候两人都是在外?面吃。至于洗衣服方面,他只帮施璟洗过鞋子袜子。有洗衣机,为什?么还要手洗衣服,他理解不了这?种无意义的自我奉献。

缄默片刻,贺临缓缓抬眉,看向蒋献,半开玩笑道:“我之前听人说,竹马比不过天降,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我和小璟虽没有一起长大,但?在一起总有新鲜感。”

蒋献脸色沉暗,手里的玉米芯不知不觉在他手中折成两半,“新鲜感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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