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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瑟芬盯着那幅被花色染上的画, 马蹄声突然从墙里传来,黑马拉着黄金车从新出现的繁花中冲出来。

她察觉到哈迪斯迫不及待地往前走几步冲到马车边,重重将她放到座位上, 她甚至能察觉到他松开手的时候, 整个手部是失去力量的,导致她没有坐稳就扑坠到椅子上。

泊瑟芬歪了歪身体,又立刻摆正回来,然后就看到哈迪斯步伐稳重上了驾驶座,好像刚才抱不住她是种错觉。

也许真是错觉吧,她总不能重到连个神都抱不动吧。

泊瑟芬刚这么想,就看到身侧的神正一脸冷漠在偷偷揉自己的手腕,苍白的手指在衣袍缝隙间颤抖着。

泊瑟芬:“……”

难道她真那么重?还是冥府这两天给的伙食太好了, 将她养肥了。

马车重新行驶出去,神庙上方失去着色痕迹的神像安静地坐着,在车子出去前,泊瑟芬突然看到神像身侧竟然还有一张空椅子,上面残留的金粉闪着暗沉的光泽, 看得出建造之初用了很华丽的装饰。

那张椅子是给哪个神坐的?

马车已经跑到门口, 泊瑟芬看着尽头的哈迪斯像跟它身侧的椅子, 终于忍不住轻声问:“为什么有一张空椅子?”

哈迪斯转头看了她一眼,她头顶上的花少了很多, 新的花苞杂七杂八地藏在她发间只看到花尖。

而她身上披着的黑袍已经在消失,他现在披在她身上的黑雾都是切下来的,不会让他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 但是也无法持久。

冥府风冷, 神灵呆久都难受, 别说人类的身体。

哈迪斯没有犹豫, 伸出手搓了搓她的头发,无数薄皱的叶子跟羽毛般柔软的花朵立刻开出来,他顺带将花揪几下,把杂乱的花变成厚实华丽的花冠。

而她身上的黑袍也得到死亡力量的补充,重新变得温暖起来。

碰她一下是有代价的,枷锁的诅咒刻在手骨里,碰她像是在碰刀。

泊瑟芬一时没有反应回来,等到她察觉到身上的黑袍变得更暖更宽大的时候,就听到哈迪斯低声回答:“那是我妻子的座位。”

泊瑟芬一听立刻激动上脑,“你有妻子了?”不是只有个白月光的女神吗,那这算是精神出轨还是同床异梦?

哈迪斯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用一种让人倍感压力的眼神凝视她,好像在期待什么。

期待什么?他有老婆又有白月光,竟然还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她,泊瑟芬觉得自己就是锅肉。

而哈迪斯就是那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绝世大渣男。

就在她对眼前这个神的神品已经打分打到负九十九的时候,哈迪斯似乎终于察觉到她的冷淡,他困难收起眼里接近失控的渴慕,语气也如同被浇灌了冰水般,毫无温情。

“我以后的妻子。”

这个回答,配着他苦大仇深的脸,简直就是一句话悲剧故事。

泊瑟芬没有想到壁画里虐剧看不够,回到现实哈迪斯还要上演第二季。对啊,记忆里没有看到哈迪斯的妻子。

却看到了他浑身黑雾的时候,无数遇到他的女神们就跟遇到蟑螂老鼠一样尖叫着跑开的记忆。

都是一闪而过,很细的记忆碎片。

如果不是她视力好,估计也没法在马车飞奔那么快的时候看到。

后来不止女的,连男神看到他都开始尖叫逃跑。

所以这些万人嫌的惨烈记忆,也导致了她最后看到他满身伤痕,还是一个娃的时候会忍不住出手抱着他。

惨这玩意真能激发同情心,她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一时脑抽是可以理解的。

泊瑟芬看在他们目前相处「友好」的气氛上,真诚安慰:“你条件这么好,以后会遇到真爱的。到时候你给她雕个神像坐到神庙里,或者在神庙里举行婚礼,从此过上美好幸福的一生。”

童话故事里都是这样说的,虽然童话很难在现实出现。

马车飞速下了神庙大阶梯,又疾驰入一条灰蒙蒙的小路,哈迪斯看着前方,手指紧拽着缰绳控制着轭具。这是一个克制的动作,也是在控制自己的感情。

美好、幸福都是跟死亡无缘的神力。

哈迪斯只听到一个关键词,“婚礼?”

泊瑟芬唠起这个就不困了,她生怕哈迪斯对生活绝望,失去了追寻自己所爱的热情,连忙给他科普,“婚礼就是你的真爱拿着花球跟你走入教堂,然后成立一个家庭,你跟你的真爱住在一起,你们会特别幸福地经历一辈子……”

她科普得太欢快忘记对方不是人,而且这里估计也没有教堂,她立刻纠正自己继续说:

“去哪里结婚都成,然后一起永生,还可以生个孩子,你们陪着孩子慢慢长大,是不是很幸福?”

说这些的时候,泊瑟芬就突然想到自己家人。顿时觉得喉咙深处塞了团棉花,又痒又闷,话语也消失在嘴里。

她这次旅游走太远了,也不知道要怎么回去,行李跟着一起损失掉,里面还有家里的钥匙。

泊瑟芬想到这里,又想到备用钥匙一直放在门口的盆栽下,等着忘记拿钥匙的家人可以用它打开家门。

可是她却拿不到这把钥匙。

泊瑟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空无……好多灰羽毛。她的思绪立刻被拉回来,疑惑地戳了下羽毛,发现一碰就消散在空中。

马车停下,没有马蹄跟车轮声四周一下就安静下去,她这才后知后觉抬头,就看到她要科普的对象走下马车。

泊瑟芬的视线忍不住跟着他的背影而动,却看到了一大片灰白,无数类似羽毛状的灰暗雾气,从这片无边无际的平原上漂浮出来。

而雾气下,是安静伫立着的花朵,它们舒展着苍白的花瓣,规整漂亮的黑色花纹有一种金属的质感。

这些花更像是艺术品或者死去已久,一点都没有鲜花本身的蓬勃生机感。

她看到哈迪斯弯身将花朵连根拔起,手指就像是收割机一样,不到一会一大捧灰色的花就捧在手里,他立于马车边,花朵盛开在他苍白的下颌处,竟然有一种异常和谐的色调。

哈迪斯将这一大捧花递给她,声音平静说:“这是长青草原上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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