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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瑟芬抱着一小篮子的豌豆苗, 身边跟着提了两袋子豌豆的塔那都斯正往厨房的方向走。

死神的翅膀随着稳定的前进步伐而扇着冰冷的轻风,像是一台关不掉的冷气制造机,冻得泊瑟芬脸皮麻木。

哪怕哈迪斯已经给她披了两层黑黝黝的保暖雾气, 也阻隔不了塔那都斯的冷。

她轻撇了死神一眼, 才不动声色往后退开两步,企图用这种不得罪人的方式远离他。结果每次她脚步节奏变一下,塔那都斯也会面无表情地调整步伐。

他就是要跟她并肩走,就差想手牵手。

折腾几次后,泊瑟芬彻底放弃,只能硬熬着加快脚步。穿过宽大的庭院,他们转入了一条漫长的走廊。

泊瑟芬看到走廊上,连接的房间都敞开门对着空旷的庭院, 她换了手提着篮子,好奇倾斜着身体探头看了一眼房间里。

是个工匠坊,竟然不全是线条人。

在火炉边吹牛皮鼓风机的是一道半透明的影子,看得出来是鬼魂状态,生前还是个工匠, 身上挂着的零碎小工具不断晃悠着。

大长桌上扔着各种各样的金属器皿, 线条工人跟鬼魂工匠一起给器皿打磨。

她甚至看到了眼熟的铜盆, 神似每次她吃饭前端上来的洗指钵。

塔那都斯也沉默歪头,跟她看向同一个方向, 像是她的复制黏贴大号版,她干什么他都要跟着干。

泊瑟芬又不好意思让他别当学人精,只能强装正常继续往前走。

下一个房间是金银器手工匠人在做首饰。

她看到那些半透明的师傅熟练地用金银丝嵌花术, 给银耳环镶嵌金丝, 这种手法做成的镯子跟项链她天天看到。

一大盒子一大盒子的首饰盒就堆在梳妆边的陶箱里, 她就是长出一百只手五十个脖子也戴不完。

而且她不太适应这里耀武扬威的装扮风格, 黄金珠宝往身上一戴就是以斤论,不是哈迪斯那种长相都压不住这种珠宝展示柜的华丽感。

但是哈迪斯除了黄金印戒也不戴首饰了,加上她大部分时间也是素着,那堆首饰只能放着吃灰,真有点对不起死后还在勤勤恳恳工作的手工艺人。

去往厨房的路太长了,走过正在裁切牛皮制作凉鞋的工坊时,泊瑟芬终于熬不住这种沉默的尴尬,试着跟塔那都斯搭话,“你工作很忙吧,不用特意陪我。”

她要去厨房,只需要个壁画引路者就行了,结果这位职位死神的大兄弟一眼瞪散了个线条人后,一脸冷肃地帮她提着两袋豆子非要跟着。

哈迪斯带着判官一大早就出去解决事务,就剩她跟死神面面相觑。想到他们之前还是喊打喊杀的仇人,现在却能正常相处对话,简直就是一出没逻辑的怪诞剧。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还收到死神的礼物,两只新鲜,正在淌着不明液体的白色手臂。

据说是赫卡忒的手,能指引迷路的人回归正确的方向,特别是无月的黑夜神力最强。

这份道歉之礼硬核到她不敢拒绝。

泊瑟芬忍不住抬起手,看到黑色的编织绳上的迷你匕首,迷你飞鸟,还有串在一起小小的两只手臂。只要够迷你,多吓人的东西都能变得可爱。

手绳是她跟哈迪斯分床失败的隔天早上出现的,他只回收了这份礼物一晚上,又在她睡觉的时候系回去了。

死神乌黑的眼睛快速扫了她一眼,看到她嘴角轻扬起的微笑时,视线忍不住停留了一会才回答:

“有死亡精灵到处收集死去的灵魂,到时候让卡戎载来,我去河边迎接的时候割下冥魂的发丝就能完成任务。”

大量的刻瑞斯精灵不断在大地上游荡,海洋上的死者有哈耳皮埃引路,他掌握死亡主职时前往的地方大多是战场。

那是不死众神的游乐之地,也是各路神明争抢权力竞技场,谁死亡谁生存在战场上成为了需要斟酌考虑的特权,而他会亲自到场倾听众神的愿望,再重新制定将领与士兵的寿命与死亡日期。

最近阿开亚人与特洛伊又陷入僵持的休战中,需要进入死亡名单的士兵大幅减少,他不在现场也不会出现大问题。

泊瑟芬了然地点头,哦,原来是有很多下属帮忙。

一人一神实在没什么友好聊天的氛围,泊瑟芬为难地皱眉苦思冥想,最后决定不为难自己,直截了当转成自己感兴趣的话题,“爱神之箭除了厌恶之情,离哈迪斯远点还有别的方法拔-出来吗?”

死神其实没那么多话,他长年累月都是沉默的。但是面对被供奉的主神,他在没有抵抗意愿的时候只能有问必答。

“耗尽爱火这个计谋能实现你的愿望。”

当他开口的时候,经过的是兵器工坊,匠人在给复合弓上弦筋,弦响如战争的吟唱声,让喜爱灾难与兵器的塔那都斯语气更温柔。

“这是宙斯一直在使用方法,每次中了爱神之箭,他都会不顾一切地陷入疯狂的爱情中,竭尽全力去追逐那份爱意,日夜不停地求欢直到耗尽自己的欲望。”

塔那都斯说到这里停顿了下,才诡异地侧脸望向抱着篮子的种子之神,她的身上没有一丝阿佛洛狄忒的气息。

任何解开过腰带,经历过床事的男女,包括神明都会给爱神供奉力量。

“你是处女神?”他低声喃喃,舌头却将这句可能泄露她身份的话吞掉。

像赫斯提亚跟阿尔忒弥斯一样,完全拒绝爱神的诱惑。

可是中了箭的哈迪斯哪怕被拒绝,也该有力量用强迫的方式不理会这份拒绝才对。

难道……塔那都斯面无表情问:“哈迪斯是不行吗?”

还在为难「耗尽欲望」这个方法没有借鉴的价值的泊瑟芬,一脸茫然抬头,“啊?”

塔那都斯:“他遇到你之前已经陷入半沉睡的状态,下身坐太久开始石化了?”

泊瑟芬回想起哈迪斯那双藏在薄布下的腿,行走时偶尔露出来的脚踝跟紧实的小腿,那性感的线条弧度哪里像石头?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脸色涨红摇头。

塔那都斯一脸冷漠地歪头,平淡无比地好奇着,“那他怎么还没摆脱处男神的身份。”

泊瑟芬维持一脸慢几拍的礼貌微笑,厨房也在他们尴尬又和谐的气氛中到了,她看到磨面工在厨房外围给麦子脱壳的时候,才终于将死神的话串起来。

她想说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这种丧病的话题就不该存在。

塔那都斯还在冷静地纠结,“那就没办法用宙斯的方法,他每次让爱情的对象生孩子时,心里的箭自然就掉出来。”

也就是说宙斯将大量的爱意转为繁殖欲,当繁殖成功后,他自然也就冷静下去。哈迪斯都不行了,就不存在繁殖行为。

泊瑟芬的笑维持不下去了,她再次坚定地离开塔那都斯身边,不想这份谣言传出去的时候有她的位置。

要是哈迪斯听到他们两个在讨论他行不行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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