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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桌子前曾坐过一个人,可是他走的时候,却把椅子端端正正放了回去。

在酒楼里纵情饮酒的客人,什么时候这么讲礼节。

荆婉儿忽然贴近桌面,那么轻轻嗅了两下。

“什么味道都没有,那人不仅坐在这里,甚至连酒也没有喝一口。”

这是什么样的人,来酒楼不喝酒,甚至这样枯坐在角落里,什么也不做?

荆婉儿忍不住看向裴谈:“大人以为呢?”

之前是谁坐在这里,已经没人知晓,甚至那么多客人中,是否有人注意到过这张桌子,都是未知。即便此刻二人站在这桌子前,所能有的,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上三楼吧。”裴谈轻轻说道。

婉儿跟在后头,因为光着脚,两人走的都不是很快,楼梯陈旧的木板早已被人踏百千遍,纵是光脚也发出吱呀呀不断的声音。

两人都安静地踏上三楼的低矮,这样黯的地方,难怪永远不会有享乐纵情的酒客看上。

或许真的就是贫困潦倒,落魄无着的人,才会来这里。

“大人并不相信那人是自己跳下的,至少认为此事不像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对吗?”荆婉儿不由就看着裴谈。

裴谈看了眼她:“就算是很简单的案子,有时候也会漏掉一些东西。”

没有人说一眼看穿的局面,就不需要思索,反而有些越简单的东西,背后形成原因越不简单。

尤其是在,掌管天下刑狱案件的大理寺。

在大理寺为官,不如说任何一点纤毫线索的疏失和放过,都是一次可能造成的不能挽回的错误。

三楼还是老样子,只有一张孤零零的桌子放置,连窗户都比楼下窄小,却偏偏足够让一个人从三楼跃下。

此刻那扇窗户也是封闭的。

裴谈走过去,轻轻推开了窗子。荆婉儿讶异,阻止不及:“大人…”

窗子下面,就是穿息的人流,裴谈这样很容易就被人看见。

裴谈扶着窗边站立,之前他就这样做过,这窗子的视角可以看见街上所有来往的小贩。

荆婉儿还是不放心地来到跟前:“大人,万一…”

还没等她说完,裴谈目光就隐隐看着远处:“何必担心,又有谁会在意?”

荆婉儿不由抿住了唇,她的目光,再次落到了楼下的人群。

每个人都在匆匆来去,脸上除了对生活麻木的神色,间或有人抬起了头,看到了窗户上裴谈和她,那眼神也是空洞的,甚至不知是不是真的认出了他们。

这样的情景,又有谁会在意别人是谁,或者楼上的人是谁…

纵使望月楼是被官府封了,可是也没有人会去管。一家酒楼和自己又有多大关系,它被不被封,自己碌碌无为的一生也不会改变。

最多是好酒的酒客,又决然地奔赴了另一家开门营业的酒楼里。

如此看来,是多么无情却又真实的长安。

裴谈看了许久之后,便从窗边离开。很显然,即便这些麻木的百姓有人曾在窗前看到过死者,死者如何绝望徘徊中,也只有当他的血真正溅到了地面的时候,才让人真正地看见了他。

荆婉儿赶紧把窗户闭紧,就算百姓们不会搭理他们,可万一巡城的金吾卫看见了,已经被贴了封条的酒楼,突然又多了人,这人还是堂堂的大理寺卿本人…

真是想都不必想。

“你知道韦相,为何如此着急吗?”裴谈忽然就看着少女。

少女也是看着他,目光中并没有流露出明白。

裴谈望着虚无某处:“因为再过三天,就是钦点的三甲头名了。”

是谁才能代表大唐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