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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兴文如果能为所用,不止眼前这个案子,

以后对大理寺对裴谈都将是助力。

“要查章怀太子的案子,就必须要清楚当年参与了有哪些人。虽然在不少人看来,是章怀太子失宠于天后,威胁到天后的地位,才被天后流放,最后自尽。可是我并不相信,世上会有什么无端的猜疑。”

有人一步步促成了这些,或许是嫉妒章怀太子的人,还有酷吏,这些人一起促成了一代太子的死亡。

中宗想要迎章怀太子的灵柩回长安,自然不仅仅翻案就算了,还要把当初的那些人一网杀尽,才能解心头之恨。

裴谈眼眸中闪动着幽幽:“一朝天子一朝臣,在那样的乱局下,纵然贵为太子也难以自保。”

荆婉儿唇边动了动,慢慢还是沉默下来。

纵然贵为太子也难自保,荆婉儿的家族和一国太子比起来连蝼蚁也算不上,家族的事一直是

梗在荆婉儿心中,那根进不去也拔不出的毒刺。

迟早会生根发芽,到了那天,也许会杀死她,…还会杀死其他碰了这根刺的人。

“婉儿先告辞了。”荆婉儿没有看裴谈,转身出了书房。

裴谈在身后,目光幽幽。

晚上裴谈在书房歇息,他这里就简单铺了一张褥子,之前天热,现在转凉,他还是没有吩咐人加被子。

大理寺不需要审案,也没有人来叫醒裴谈,裴谈就一直睡到第二天近午时。

他觉得不对,才皱眉起了身。

门口的差役听到吩咐就进来:“大人起来了?”

裴谈问道:“什么时辰了?”

差役道:“巳时了…沈仵作天还没亮,就在大人门外等候了。”

裴谈眸子深了深:“叫他进来。”

沈兴文迈步进门。

依然是一身长衫,袍角沾带着晨曦的露水。

“你昨夜没有回家?”裴谈看着他。

沈兴文的脸上颜色幽白:“属下昨夜一直在寺内一处空房看卷宗。”

裴谈眸子微眯:“你已经看完了?”

这么多的案卷,里面细节重重,所以才会难以理清。

沈兴文和他对视:“共六本案卷,一份陈词,属下已经一字不漏看完。”

裴谈半晌从塌前,走到书案边,缓缓道:“好,你说说看。”

沈兴文面无神情:“大人让我说对这案子的看法,这样的东西沈某说不出来。”

裴谈目光深幽,看着沈兴文:“你清晨就在此等候,是想说什么?”

沈兴文眼中带着冷意:“陛下是让大人侦破此案,跟大人以前破的那些案子比,这个章怀太

子案的线索简单至极。”

裴谈看着他:“你认为简单至极?”

沈兴文也看着裴谈:“这个案子从来就不复杂,事情不过才过去十几年,长安城里随便都能找到当年活着的人,找几个章怀太子和天后身边的旧人,盘问几遍,就算不能完全还原当年,至少也绝对足够替大人破了案子。”

破案无非就是找证据,寻证人,这个案子两样全齐了,还有什么需要操心。

而且,这么简单,裴谈怎么会想不到。

裴谈看着他,并没有说话。

沈兴文的眸子,陡然幽邃了起来,他就这么盯着裴谈,半晌:“如此破案,恐怕大人,也不会选吧?”

是啊,只是想为章怀太子犯案,有什么难的,中宗一道圣旨,就能把章怀太子的灵柩从巴州送回长安。

但是,如此简单,偏偏中宗和裴谈都没有做

呢。

“说下去。”裴谈声音淡淡。

沈兴文宽大的袖袍下面身形其实瘦见骨:“天后在位那些年,大唐沾的血现在也没有洗净。可不管怎么样,她现在也是‘则天大圣皇后’。”

天后仙逝,中宗复位,大唐腥风血雨,从未停。

沈兴文的声音阴幽如狱:“当今陛下心里,对自己的母后有多少怨气,对昔日兄长多少缅怀,那都只能在心里。即便现在再也没有了曾经天后的阻挠,可是,如果不顾一切迎回章怀太子,对全天下宣泄出这份怨恨,那么陛下不仅要背负天下对他孝道的指责,还有身为一个当朝君主、却始终活在裹挟前朝、阴恻反复,那段挥之不去的阴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