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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太不能惹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裴谈身上流的裴氏的血,相信宗楚客不会隐忍到现在。

就好像在街上随便杀一个民女一样,在以前,根

本不会因为这件小事丢掉一个大员公子的命。

宗楚客眸子淡淡辉芒:“河东裴氏主要人员都在关中,而裴谈,显然是没有机会回到他的老家了。”

他已经被削官,自然不能留在长安,所以裴谈应该会回到裴氏的老家去,可现在,宗楚客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

“祭天的时候,所有百姓都要清开街道,宫内左骁卫都会全部出动护送,那个时候,宫内不可能还让裴谈待着。”

裴谈一定会出宫,并且,会默默无闻从偏殿,走暗道离开。

宗楚客的脚踩在剪刀上:“记得二十年前我陪天后祭天,那时候有一伙小贼作乱,被当时的左骁卫全部射杀,到死都没有说一句话。”

“那当时起骚乱了吗?”幕僚小心发问。

宗楚客面色僵冷:“只不过死了几个百姓路人,又算什么。”

幕僚打了个战,忽然明白了这句话。

下个月的祭天,不仅是一个人以为的机会,更是很多人眼里的机会。

——

沈兴文推开了书房的门,清冷空气里,没有裴谈也没有荆婉儿。现在大理寺,突然就安静的如一座坟墓。

其实大理寺本来就是个没有人气的地方,刑狱机构,自古都是阎王殿。只因了那个温润的男子,成了这里的寺卿,才把这里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他能理解荆婉儿对这里的那一丝“眷恋”。实际上,与其说她眷恋的是大理寺这个地方,不如说是因为那个人。

那个人如果不在了,那大理寺,真的就成了一座空壳。

沈兴文忽然内心就一丝嘲笑,是对他自己的嘲笑,他第一次认识到,他的确不可能代替裴谈,成为这里的主人。

“我留了一样东西,在大人的书房。”

在太监围住院子之前,荆婉儿其实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她迅速在沈兴文耳边,说了这句话。

然后,就假装什么也没发生的,任由太监把她拷走。

而她最后回头,看沈兴文的那一眼,也是在这样说。

沈兴文慢慢踏进书房里,书房里还保留原样,但在裴谈的书桌上,笔墨明显被人动过了。

若无重要事,即便裴谈已经不在,荆婉儿也不会擅自来书房。

荆婉儿应该是来裴谈书房,用纸笔。

桌子上,是一封留给沈兴文的信,说是信也不恰当,那明显是荆婉儿随意写的几行字。

“我已经知道了我爹,为什么六年前会进宫,因为有人就在前夜,突然秘密找到了他,亲口告诉了他太子被逼死、和留手书的事…”

六年前一个雨夜,有人找上了当时的大都护荆哲人。

那人带来了一封密信,还有缓缓的讲述。荆哲人被信上所写的事震撼,久久不能释怀。

而那人便语言继续鼓动荆哲人,希望他进宫,向天后陈情,还太子清白。

“那人对我爹说,我爹进宫面见天后以后,他会立刻随之进宫,和我爹一起向天后陈述当年真相。我爹被太子冤死之事震动,答应了那个人,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我爹进宫什么还来不及说,就被胡超逼着试药,接着流放岭南。而那个人,在见到我爹遭遇以后,他便退缩了,他沉默不语,让我爹一个人承受了所有一切,直到今日,也几乎没有人知道,当年其实是他去鼓动我爹。也是他最先说出了太子被冤死的事。”

沈兴文知道,荆婉儿特地对他说来书房,必然是有足够的原因。

信上的内容他看了几行,就已经忍不住眼眸微眯,略感震撼。

他奇怪的还是,即便荆婉儿的爹听了别人说的太

子是被冤死的,那他如何就会轻易相信了?太子冤死如此大的事,任何人听到,都会下意识先怵三分,而不是立即就冒夜都要进宫。

沈兴文紧紧皱起眉,荆婉儿后续写:你一定在想我爹怎么会草率进宫,我爹并不是冲动的人,他之所以态度坚决的进宫面圣,那是因为,当初找上他说这件事的人,身份极度的让人震惊。我爹也是因为这个人的身份,相信他所说的太子被冤死之事绝无可能是假的,而他被流放的时候,甚至都不曾说出这件事,更不曾说出这个人。我爹一定是觉得,说出来已经没有意义,而他更想保住这个人的身份。

六年前,荆婉儿刚满十岁。已经足以记事。

“若不是…大人他在雨夜进宫,我也许永远想不起这件事。”

同样的雨夜,牵涉大唐太子,六年间惊人的变故。

“你一定猜出来了,大唐谁能随便说出一番话就让我爹信服,让他深信不疑并且为此进宫,那个人,

就是现在的光禄寺卿,太子的遗骨,如今陛下的亲侄儿——李守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