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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立的父母很妙。

沈惊蛰其实特别能理解他们。

不管是江立诈死的消息还是江立这八年来为了他们姐弟四处奔波的事实, 二老心里肯定是不爽的。

可尴尬的是,江立做的不是坏事。她和沈宏峻这八年来也都没有走歪。

于是这不爽就没有了出气的理由。

他们不能对着老局长和公安局的其他人撒气, 也不能碰儿子的心肝宝贝, 江家良好的家教又不允许二老师出无名的撒泼挑刺, 于是只能这样不阴不阳的处着。

最关键的是,向来矜持傲娇的江妈妈葛萍, 不久之前还抱着沈惊蛰头发散乱痛哭流涕, 回过神之后, 葛萍就变得更加的变扭。

他们其实也不是不喜欢沈惊蛰, 从小看到大的孩子, 心眼不坏人也实在,最关键的是能管得住他们家那匹脱了缰的马。

可就是……心气不顺!

小孩子一样的闹矛盾, 说的露骨一点又赶紧找点其他借口给圆回来。

一来二去, 沈惊蛰居然开始有了逗小孩的心情。

江家父母买的是同小区的二手房,家具电器一应俱全的那种拎包入住房, 跟着去的小张私下里告诉沈惊蛰,二老买房的时候特意看了沈惊蛰家的房型, 然后要求无论如何都要比沈惊蛰家的面积大。

行为幼稚的沈惊蛰一早上验尸的时候都差点笑出声。

江立不在的日子,沈惊蛰因为江家父母过的很热闹。

刚住进新房的二老就开始经常的打电话找沈惊蛰, 调休的时候也会要求沈惊蛰买菜送过去,语气通常都很客气,带着浓浓的怨气。

沈惊蛰好脾气的由着他们折腾了一个礼拜,葛萍估计就又觉得自己做的过分了,沈惊蛰洗菜的时候期期艾艾的靠过来跟着一起洗, 顺便嫌弃了沈惊蛰简单粗暴的择菜方法。

“摘了黄叶子就可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败家。”一把青菜被沈惊蛰摘的只剩下菜梗,葛萍的嘴角直抽抽。

“……哦。”沈惊蛰不动声色的瞥了眼将近两百平米的大房子,面不改色的收下这个败家的称号。

“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会做菜的呀。”葛萍被沈惊蛰的眼神弄得老脸一红,又迅速的找了个其他的话题。

沈惊蛰不会做菜,第一天来他们家就盯着大豆油和菜油看了半天,表情一脸茫然。

葛萍晚上就又心疼了半宿,想也知道以后要是结婚,自己养大的那个没良心的孩子肯定会负责做饭。

她教的,长大以后一定要像他爸爸一样疼老婆。

现在想想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后来工作忙。”沈惊蛰笑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懒。”

“……”葛萍嘴角又开始抽抽。

太直率了,她就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不过我会杀鸡杀鸭。”沈惊蛰拿着菜刀比划了一下,“放血不放血的我都会。”

她刀工极好,上次买的五花肉她绣花一样切了一个小时,四四方方大小一模一样的垒了一碗,末了还提醒他们最下面的几块不要吃。

“那几块毛细血管破了,肌肉纹理也不太对,死之前应该被棍子拍打过。”沈惊蛰一脸认真,“口感不好。”

然后那天晚饭二老谁都没有去吃那碗梅干菜扣肉,桌子上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再上过猪肉。

摸清楚二老脾气的沈惊蛰,就这样一边装傻一边调戏的闯过了第一关。

一个星期之后,二老就很少再让沈惊蛰帮忙买菜,反倒是他们经常做好了菜让沈惊蛰下班后顺路过来带包带走。

“我们也吃不了那么多。”江爸爸有着和江立一模一样的单眼皮,年纪大了反而显得很精神,“年纪大了胃口越来越小,做的菜都吃不完,以前在n镇两个人做一个菜都能从早吃到晚。”

……

“下次我常来吃。”又碰了个软钉子的沈惊蛰很上道的立刻附和。

她的软肋就是二老服软,每次服软了可怜兮兮的说自己这八年过的多孤单的时候,她总是会立刻妥协。

幸运的是和她心态一样,二老也不是想要揪着她不放,看她老是装傻充愣太嚣张了才会祭出法宝给她当头一棒,平常的日子,他们就这样别别扭扭又说说笑笑的过日子。

沈惊蛰觉得,她渐渐地居然有了点做人媳妇的自觉。

这一个多月的相处,虽然无数次的搅乱了她睡懒觉的计划,私生活也经常被二老隔三差五的打扰,可是家的感觉却越来越厚重了,向来空着的冰箱早就满满当当,和江立在的时候不一样,这次满满当当的都是些滋补的冻好分好的高汤。

“换了班回来给自己下碗面条再睡。”葛萍经常絮絮叨叨,“三十岁的女人了要开始保养,江立说过你肠胃是不是不太好?不太好还自己瞎折腾,到时候吃苦的还不是我儿子。”

絮叨的像是忘记自己前段时间还一直强调江立只是她的弟弟。

大清早下了班乖乖给自己下面条的沈惊蛰眼眶有些微红,这一个多月她胖了两斤,皮肤比以前好了一些,也很久没有胃痛过了。

葛萍一边嫌弃着西北的干燥,一边不停的炖各种滋养的汤,有时候她连续加班,葛萍甚至会提着汤带到公安局里给她。

虽然嘴上说的话永远都不太好听,一天到晚的暗示她欺负他们家儿子,但是给她的关心却一直是实打实的。

她不是感情外放的人,也不擅长太肉麻的表达,只能不停的往二老家里搬劳保,公安局发的夏天的冷饮、冬天的被套大衣、还有她平时舍不得拿出来用的特别牢固防滑的拖鞋。

“我觉得江立很牛逼。”十一月的天气x县迎来了第一场大雪,很少见过雪的南方人葛萍带着江爸爸在公安局院子里面拍雪景,二老都穿着沈惊蛰带给他们的绿色军大衣,裹得严严实实。

“把二老带到x县,绝对是大杀器。”沈宏峻眼看看着葛萍搓了一块结结实实的雪球塞到江爸爸脖子里,笑眯了眼。

有这么两个老人磨着,沈惊蛰再大的火气估计也散的差不多了,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老姐在感受到家庭温暖后,眼神变得越来越柔软,最近连揍他的次数都少了很多。

江立是真的腹黑。

做事情总是走一步算十步。

沈宏峻暗暗撇嘴,心里把给江立点的蜡换成了赞。他要是有江立一半的本事,自己老婆最近就不会一直不理他了,明明每封邮件都看,暗中保护她的警力也告诉他她一切正常,但是就是不理他了。

沈宏峻抓头发。

他快要等不及了,许成龙再不落网,他可能要乔装了回n镇去找老婆了。

***

十二月,x县迎来了第四场雪。

柳志勇一审判决无期,法院判决的时候,沈惊蛰坐在最后一排,看到柳志勇抬头看她,她微微的扯起了嘴角,对他比了个中指。

柳家彻底覆灭,x县关于这次走私专案也终于结案,剩下的就是b市许成龙的线。

十二月底,许成龙在中国南部边境落网,同时落网的还有他在南方重新搭建起来的销赃网络,以及被他带走的一级文物。

案子终结。

得到消息的时候,沈惊蛰正和江家父母一起看江立做的法医纪录片,片子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江立不单单只做了纪录片,他还联系了自己一帮做新媒体的同学,铺天盖地的针对法医,针对女性法医做了一次非常深入的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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