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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大赛需等到日头高升才会开始,参加大赛的都是修真界的青年才俊,各个门派中被寄予厚望的未来英才,裴云舒同他师兄几人,除了刚刚收到门下的烛尤,自然也是要参加大赛的。

到了无止峰上时,其他师兄早已等在了原地,凌清真人便带着他们,往大赛的地点赶去。

单水宗单独划出了一座高峰留作大赛之用,修真界鼎鼎有名的大能高坐上方,有前辈在此,在下方等着的弟子们不敢妄动,站得笔直,面容肃然。

裴云舒同师兄们站在单水宗的弟子之中,周身没有烛尤,他便能越发漠然以待。

他一身白衣,冷若冰霜,静静站着时好似雪山一般,三师兄今日甫一见他,便觉得有些不对,此时忍不住道:“师弟,你莫不是心情不好?”

见到师弟对新来的小师弟面色冷漠时,他心情愉悦,但等师弟冷脸对他时,却是怎么也愉悦不起来了。

前几日醉酒时还那般柔和,怎么今日,就像是出了剑鞘的冷剑一般了呢?

他目光紧紧盯在裴云舒的脸上,裴云舒却是一动不动,面无波澜,声音也冷,“师弟无事。”

三师兄一怔,他摇着折扇的手不自觉停了,心中不由觉得些不妙,抬步往裴云舒走进一步,低声道:“云舒师弟,你若是心里不高兴,尽管和师兄说。便是想要醉酒消愁,师兄那里也多得是酒。”

裴云舒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还未等云蛮扬起笑,就对上了他无甚波澜的黑眸,只听他道:“三师兄,我无事需担忧。”

他周身的气息极淡,语气也淡,二师兄皱起了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突的伸手朝他的手腕摸去,“师弟身体是否不适?师兄为师弟把把脉。”

裴云舒侧身闪过,他抬眸,目光一一从师兄们身上划过。

“我并无事,”他,“只不过前几日,师祖抽去了师弟的情丝罢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大师兄猛得攥紧了手,他瞳孔紧缩,忍不住上前一步,声音发紧,“你说什么——”

裴云舒瞥过他发颤的手,宛若真的被抽掉了情丝那般,心中既无喜也无悲,他垂眸,冷得连同春风五月,也变成了寒冬二月,“师弟已经没了情丝。”

三师兄咬着牙,口中漫出一阵阵血腥味,他此时连笑都扯不开了,脸上僵硬,只觉得心口被破出了个大洞,呼啸的风声从洞口席卷了整个五脏六腑,“师弟,莫要同师兄们开玩笑了。”

抽去了情丝,便没了七情六欲,师祖怎么会抽去师弟的情丝呢。

这玩笑可当真不好笑,还让人浑身发冷。

但这句话说完,三师兄就见裴云舒无欲无求的黑眸,淡淡看了他一眼。

师祖修的是无情道,但修无情道的人尚且不能抽去自身情根,师祖为何要抽去四师弟的情根!

云蛮仓促回头,目眦尽裂地看着云城,“二师兄,情丝被抽可还能——”

“不能再动了,”云城面无表情,他双手背在身后,好似无甚波澜,看着裴云舒的眼睛,黑眸沉沉,如暴雨将袭,“四师弟,你对师兄……当真没了任何感觉了吗?”

裴云舒沉默片刻,而后,轻且慢地点了点头。

记忆不在时,身体还帮他记住了许许多多。见着师兄是害怕,见着师父是伤心。

他不知自己忘记了什么,但师祖说的那番话,他忘了的那些记忆,应当是痛苦万分的。

醉酒后求着师兄莫要砸断他的腿,那样的自己,裴云舒也觉得陌生且荒唐。

需要遭受什么样的事,他才会变成那般模样呢?

总归不是些什么好事的。

师祖怕影响他的道心,可师父也曾冷冰冰对他说过:“云舒,你道心不稳。”

说来也是可笑,师父那般说他,便是为了云忘小师弟,小师弟成了师祖,师祖却担心他当真道心不稳。

比师父那句冷言更让师祖担忧会摇动他的道心的,会是如何呢?

师兄三人的目光盯在裴云舒的身上,他们表情紧张,仿若裴云舒嘴里说的话,就成了生死符咒一般。

而他这头一点,他们就好似如坠深渊。

浑身冰冷,呼吸一滞。

云城背在身后的手,手心中溢出鲜血。

梦到的红色眼尾在梦中萦绕了许多日,那日师弟醉酒后尚且能红着眼睛落泪,怎么几日之后,就没了情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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