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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知予安慰道:“你才二十四,以后的路还长呢,天涯何处无芳草,干嘛要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季疏白沉默片刻,无奈一笑:“可我就是喜欢她那样的混蛋。”顿了下语气,他又补充,“喜欢了整整十年。”

陈知予瞧了他一眼,心想:没想到这“小和尚”还是个痴情种。

怪不得不近女色呢,原来是心里已经有人了。

轻叹了口气,她难得认真了起来,劝慰道:“痴情不是错,但也要看对方值不值得你为她痴情,如果她真的是个混蛋,那么你再痴情她都不会领情,所以你没必要在她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她劝他早日放弃,不是为了能够让自己顺利完成任务,而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早日解脱。

季疏白望着她,道:“都已经浪费了十年的时间,也不怕再多浪费几年。”

陈知予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这么执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也不能破罐破摔啊。”

季疏白面不改色,语气笃定:“谁说我要摔她?我要把她带回家,锁起来,让她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陈知予轻笑:“这么自信?万一人家不愿意跟你回家呢?”

季疏白淡淡地、狠狠地启唇:“那我就把她绑回家,不管她愿不愿意。”

陈知予:“……”

和尚果然都不好惹,尤其是这种执念深的。

也不知道哪位女妖精这么倒霉,竟然惹了他。

轻叹了口气,陈知予没再继续往下劝,专心致志地开车。

十分钟后,她将车开到了季疏白所住的小区门口,今天她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车一停稳就问季疏白要了联系方式,成功加上和尚弟弟的微信好友。

距离三百万又近了一步。

正在心里庆幸着,季疏白忽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给了她八个字:“回家路上好好开车。”

陈知予再次接收到了来自得道高僧的严厉警告,心里骂了句“臭和尚”,脸上却保持灿烂微笑:“放心吧,我开车向来安全第一。”说完又赶紧催促,“快走吧,回去收拾东西,早点睡觉,我明晚就来接你。”

季疏白没再多言,道别过后,解开了安全带,开门下车,朝着小区大门走了过去。

陈知予长舒一口气,立即挂档掉头,迅速远离铁面无私季教练,哪曾想遇到的第一个信号灯就是红灯。

停车等灯的同时,她又下意识地将手搭在了窗框上,然而窗户是关着的,挡住了她的胳膊肘,没搭成。

现在“小和尚”不在,她完全可以把窗户打开,然后再把手搭上去。

盯着开窗按钮看了几秒钟,陈知予长叹了口气,放弃了开窗户的想法。

虽然季教练有点讨人厌,但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

这臭毛病确实要改。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她竟然被一个臭弟弟教育了。

越想越憋屈,她用力地打了下方向盘:“臭和尚就是爱管闲事!”

……

到家的时候还不到十一点,陈知予洗漱完又躺在床上看了两集电视剧才睡觉。

白天她没什么事干,于是给家里来了个大扫除,好迎接即将入住的和尚弟弟;晚上六点准时出门,去给熊孩子上钢琴课。

熊孩子一如既往的熊,差点把她的肺给气炸,但又不能打不能骂,只能压着脾气耐心教导。

下课后她的内心还是憋屈的,直到看到了“小和尚”,她的脾气才顺了一些。

还是和尚弟弟乖巧懂事惹人爱。

她出发前就给季疏白打了电话,开着车来接他的时候,他已经站在小区门口等着她了。

月光皎皎,夜色柔美,季疏白的身姿修长挺拔,身上穿着的白衬衫干净整洁,纽扣依旧是一丝不苟地系到了领口最上端,五官俊朗眸色清冷,肤色如玉般白皙,看起来既优雅又禁欲。

还隔着很远,陈知予就看到了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他的身上。

不得不承认,这“小和尚”的姿色确实是出类拔萃,不说是倾国倾城,也可以说颠倒众生,那位渣了他的倒霉女妖精多少是有点不知好歹了。

季疏白的行李不多,只有一个26寸的白色行李箱。

陈知予将车停到了他的面前,季疏白将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然后开门上车。

在他系安全带的时候,陈知予问了句:“房东退你钱了么?”

季疏白一怔:“什么钱?”

陈知予:“租房押金啊,还有你这个月的房租。他提前把你赶出来了,押金和房租总要退了吧?”

季疏白立即回道:“退了,全退了。”

陈知予放心了,一边挂档一边说:“还算他办了件人事,他要是敢不退你钱,我就去砸他的门。”

看着她一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神色,季疏白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从这里到陈知予住的那座小区并不算近,开车差不多需要二十分钟的车程。

那是一座中档小区,里面盘踞着的建筑全是小高层,楼间距很宽敞,绿化也不错。

陈知予直接将车开进了地下车库。

坐电梯上楼的时候,她对季疏白介绍道:“这小区里面一共有二十栋楼,每栋楼都是一梯两户,咱们住在六号楼,六楼,门牌号是601。”

这房子是她爸给她买的,但是她爸比较迷信,所以当初买房子的时候要求楼号、楼层都必须带有6这个数字。

季疏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嗯。”

陈知予又想到了什么:“对了,楼下的门禁密码是四个零。”说完,又从外套兜里掏出来了一把钥匙,上面还挂着一个蓝色小牌子,“家门钥匙和小区门禁卡。”

季疏白接过了她递来的钥匙,乖巧礼貌地说了句:“谢谢,我一定会好好保管。”

陈知予:“弄丢了也没关系,我再给你配一把。”

季疏白:“不会弄丢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很有力度,像是在作保证。

说话间,电梯到了6楼,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向两侧开启。

601在东户。

陈知予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家门,领着季疏白回了家。

进门是一道玄关,左边是开放式厨房和小餐厅,右手边是鞋柜;直着往里走是客厅,沙发摆在右手边,和鞋柜同侧;沙发对面是电视墙,电视墙左边是次卧,右边是主卧和卫生间。

陈知予一直住在主卧,哥哥活着的时候住在次卧,后来哥哥离世,次卧就空了出来。

她还给季疏白准备了拖鞋,换好鞋后,她领着他去了次卧。

次卧面积不大,里面仅摆着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和一套实木桌椅。

桌椅靠着窗户摆放,桌面上放着一个大纸箱,里面装满了白色的卷轴。

陈知予平时没事的时候会来这里练习书法或者画画,这些卷轴全是她从中挑选出来的自认为比较满意的组品。

这纸箱本来放在地上,上午拖地的时候她嫌碍事,就搬到了桌子上,本想着等拖完地就把纸箱抱回她自己的屋子里,结果拖完地就把这事忘了。

现在抱走还来得及。

“以后你就住这间房。”陈知予一边说一边朝着书桌走,迅速将纸箱从桌子上抱了起来,然而里面装得卷轴太多,还有好几个是横着架在箱子上的,本来就放得不怎么稳,在她抱起箱子的那一刻,一副卷轴从箱子里掉了出来,咕噜噜地滚到了季疏白的脚边。

卷轴并没有系上,边滚边展开,最终呈现在季疏白眼前的,是一副残缺的丹青人像图。

之所以说是残缺,是因为人像没有脸,只有一个大概轮廓,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来,画中是一位清瘦的少年。

少年没有头发,脑袋光秃秃的,像极了一个小和尚。

季疏白僵在了原地,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画卷。

陈知予叹了口气,又把箱子放到了桌子上,正准备蹲下去捡画卷的时候,忽然听到季疏白问她:“他是谁?”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但是陈知予并未注意到这点,实话实说:“忘了。”

季疏白下意识地攥紧了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拳,不死心地问:“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陈知予一边捡东西一边回:“我要是能想起来,早就把他的脸补全了。”

“……”

真是个混蛋。

季疏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连名字也忘了?”

陈知予回:“我根本没记住他叫什么。”说完又感觉这话好像有点绝情,显得自己太不是东西,她又立即补充了句,“他的名字特别复杂,没有一个字是我认识的。”

季疏白:“……”

嗯,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高了。

陈知予倒是脸不红心不跳,捡起卷轴后并未立即将其卷起,而是将画像举到了眼前,长长地看了一眼,又叹了口气:“我现在连他是不是还活着都不知道。”

季疏白呼吸一窒,立即追问:“你想让他活着么?”

“废话,我当然想。”陈知予被这个问题弄得有点生气,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三百万的任务在身,没好气地回道:“他可是我老头,要死了我不就守寡了么?”

季疏白并未感到欣慰,神色反而更沉了几分,面无表情地盯着她:“既然他是你的男人,为什么你连他长什么样都没记住?”

陈知予:“……”

小伙子你这个问题十分刁钻啊,搞得我好像是个没心没肺的渣女。

为了挽回自己在和尚弟弟面前的形象,她立即认真地解释了一句:“其实我和他只见过一面,还是在晚上,光线不好,我没看清他的脸,再加上他长得没什么特点,平平无奇,所我没记住他长什么样。”

季疏白:“……”

行、行、行。

为了不把自己气死,他不得不拼命使自己保持冷静,退而求其次:“你总记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