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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潇南就将几人带着往后院走,亭中剩余的几人齐齐目送着他们离去,半晌后才有人发出了不爽的声音。

温梨笙转头看了眼亭中的人,回过头的时候想,奚京与沂关郡其实在某些地方也是有些相同的,不管在什么地方,人们都会绞尽脑汁挤破了头的攀权附贵,即便是周秉文谢潇南这种人看着就很难相处,很难接近,但他们仍然前仆后继。

结交了他们,就等于结交了日后这大梁站在最顶端的那一批势力,受些冷落又有什么关系呢?

温梨笙突然叹一口气,走在前头正与周秉文说话的谢潇南听见了,偏头看她一眼,见她低着眉眼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说话也停了一停。

周秉文注意道他这细枝末节的神色变化,笑了一下而后转头对温梨笙道:“温姑娘,我也可以叫你梨子吗?”

“可以。”“不行。”

谢潇南与温梨笙同时开口。

温梨笙惊讶了一下,望向谢潇南:“他们都叫我梨子。”

“叫她温梨笙。”谢潇南仿佛没听见她那句话,对着周秉文道。

“为什么要连名带姓的叫我?”

“这是礼节。”

温梨笙:“那我也可以叫世子谢潇南吗?”

谢潇南:“随便叫。”

温梨笙小声嘀咕起来:“也不知道之前我一叫谢潇南,是谁瞪着我让我改口叫世子。”

谢潇南一时无言。

周秉文哈哈大笑,“那我便叫你温梨笙,免得有些人找我茬。”

他顿了顿,又说:“我想问问你,是不是对奚京挺失望的?”

温梨笙没明白他的话:“什么?”

“你来之前一定幻想过很多次奚京的样子吧,又想着这里是晏苏长大的地方,所以是不是总觉得这里很美好?”周秉文说:“但是今日一来,就受到了一些莫名的排挤和条条框框的约束,是不是很失落,觉得这里与你幻想相差甚远?”

温梨笙见他好像还问得挺认真,其他人都看着温梨笙,也在等她回答,于是她仔细思考了一下:“不会啊,奚京的确与我幻想中的不一样,但这里的有这沂关郡没有的景色,足以让我为之惊叹,再且说那些排挤对我而言根本不算什么,条条框框也约束不了我。”

“更重要的是,有些人虽然给我的感官不好,但奚京在我眼中仍然是美丽的地方,那些人又代表不来奚京。”

温梨笙的一番话说的让几人都很是意外,就连谢潇南也露出意外的神色,片刻后他轻笑出声,“虽然你平日里总是歪理很多,但总归也会说一些正儿八经的话来。”

温梨笙问沈嘉清:“我说的话都是歪理吗?”

沈嘉清就说:“你站得直,说的话就是歪的,下次站歪点,说的话就是直的。”

温梨笙:“……”

这话说了比废话还没用。

一行人穿过大堂走到一个偏房,房中已经备好了碗筷,一见谢潇南进门就立即开始喊着上菜。

“许久都没坐在一起吃菜喝酒了,今儿晚上要好好喝喝。”周秉文抬手把放在桌中的酒拿到自己手边来,抬头问沈嘉清:“沈兄弟喝不喝酒?”

沈嘉清平日里是不喜欢喝酒的,但他酒量极好,喝倒温浦长都是轻松的事,眼下见这老友重聚的场面,他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也特别高兴似的:“喝啊,我随便喝?”

周秉文喊了一声爽快,将杯子拿来一一倒酒。

温梨笙和谢晴坐在靠里的方向,两个姑娘不喝酒换上了果饮。

菜肴被一道道端上了桌,很快几人就把话题聊开了,许久不曾见面的玩伴,喝两口酒之后话匣子一打开,自然就有说不完的话聊。

温梨笙一边吃菜一遍静静地听着,谢晴偶尔也会跟她说话,她就一一作答,在不太熟的场合,她倾诉欲并不强,也不像之前那样乱吹牛。

这一顿饭吃完都已是深夜了,谢潇南几人虽然都是一边吃一边喝酒,但好像还挺有分寸的,没人喝醉,走的时候互相道别。

温梨笙也疲倦的伸着懒腰,扭了扭有些僵硬的脖子,从谢潇南身边经过的时候说了句:“世子,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谢潇南没说话,在她走过的时候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贴过来,温梨笙心头一跳,抬头看他。

就见谢潇南黝黑的眼眸似乎藏着炽热一般燎人,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喝了酒之后情绪一下子散开,情愫形成无形的网将她包裹住。

温梨笙看见他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耳根就染上一股热意,她总有一种谢潇南想要亲吻她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就这样抓了许久后,沈嘉清站在外面大哈欠的声音传来想,谢潇南松了手,偏过头将视线移开,声音带着些许低哑:“我还要去找父亲,你先回去吧。”

温梨笙红着耳朵哦了一声,转头要走的时候,忽而一只手捞了一下她的脸颊,力道将她往旁边拉了一下,继而的呼吸瞬间凑近,牙齿轻轻的力道就落在她红红的耳朵尖上,一触即分,没有停留。

谢潇南松手:“去吧。”

温梨笙摸了摸被浅浅咬了一下的耳朵,心悸难耐,步伐都带着一些慌乱的离开。

出门之后风迎面吹来,那股子闷热还没散去,温梨笙便嘀咕了一句:“怎么有点热?”

沈嘉清站在檐下,面上有困倦之色,他揉了揉眼睛:“我也觉得,感觉可能是春雨要来了吧。”

正说着,下人送上几个食盒给沈嘉清,温梨笙惊诧道:“你没吃饱?”

“给霍阳那矮墩子带的,他怕得不敢出门,我怕他饿死。”沈嘉清说着,就嫌弃的啧了一声,想想觉得有点气:“我回去揍他。”

温梨笙跟在后边劝:“算了算了……”

晚间回到寝房,温梨笙方才出门转着玩也出了些汗,于是又洗了一遍才躺在床上。

窗户开着,时而有风吹进来,带着一阵阵的花香。

温梨笙躺在床上,左腿架在右腿上轻晃,想着这段时间虽然赶路劳累,但是路上景色秀美,一路也发生许多趣事儿,是非常美好的一段记忆。来到奚京之后,景安侯的热心招待,侯夫人的细心安排,一切都感觉非常舒适,没有半点在异地他乡的不适之感,甚至都不念家。

温梨笙想着想着,就慢慢进入梦乡。

这段时间她做梦非常频繁,只要睡着就会有梦,今夜也不例外。

梦中她躺在极尽奢华的宫殿之内,明黄的床帐打起来,殿中飘着袅袅白烟,谢潇南就站在床边,脚边跪着一众宫人,皆垂低脑袋隐隐发抖,一副很惧怕的模样。

鱼桂端上来一碗东西,眸中含泪的对她说:“小姐……”

还没说完,温梨笙就伸出手抓着药碗使劲砸在地上,一声刺耳脆响,金边瓷碗顿时四分五裂,黑色的药霎时间就流了一地,汤药溅在谢潇南的滚金的袍摆上。

所有宫人都吓得身子一抖,谢潇南神色越发阴沉可怖,深吸一口气似乎压着脾气,但并没有成功,怒声道:“全都滚出去!”

所有宫人连滚带爬,争先恐后的跑出去,鱼桂也撤离床榻边,正外走时,谢潇南又道:“再送一碗进来!”

很快又一碗药被送了进来,宫人放在桌上后极快地退出去。

谢潇南端着药朝床榻走来,温梨笙看着他靠近,心生惧意的往床榻里躲,却被谢潇南拽着胳膊一下就拖到了床边,他沉着脸色低声道:“喝药。”

温梨笙用手掌推他,十分抗拒。

谢潇南沉一口气,耐心到了极点,抬手给自己灌了一口药,另一只手穿到她的后脑勺猛地将她的身子抬起,以一个完全无法阻挡的力道和速度印在她的唇上,撬开唇齿将苦涩的药全数灌进去。

温梨笙剧烈地挣扎起来,攥着拳头捶打他的肩膀,差点掀翻药碗,谢潇南就将手挪远一些,把口中的药全渡过去之后又喝了第二口,完全无视她那柔弱的力道,又覆住她的唇。

这次她学聪明了,咬紧了牙抿紧唇,黑色的汤药就顺着嘴角滑下去,在白皙的颈子上滑出一个弧度没入衣领中。

谢潇南心一狠,加重力道咬了一下,瞬间嘴里就涌出血腥味,温梨笙也吃痛下意识张开嘴,所有药全部灌进嘴里,呛得她咳嗽起来。

接下来的几口药喂得很快,温梨笙的挣扎抗拒没有半点作用,虽然也漏了些许,但大部分全部进了肚子里。

她趴在床边,想把刚才喝进去的药全吐出来,谢潇南就冷着声音道:“你若是吐出来一口,我就再喂你喝一碗。”

他唇上也沾的全是血,像跟人打了一架似的喘着气站起来,就见温梨笙唇上被咬破的地方不停的流血,看样子伤口不浅。

对上她带着恨意的眼睛,谢潇南眸光森然,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带着隐隐怒意地说:“温梨笙,你这个不识好人心的白眼狼。”

说着他就伸手,掐住她的下巴,拇指不算温柔的碾过唇上的伤口,血液被晕开,染得她唇色殷红,伤口处立马又涌出血珠来。

“太医——!”谢潇南喊道。

这喊声一落下,温梨笙就猛地从梦境中惊醒,只觉得满口苦涩,似乎还残留着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