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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芬一听纪舒华要来,立即连连摇头。

不知道纪舒华是自己的母亲,她和纪舒华就是两个无话不谈的投缘人。

然而现在知道了真相,绣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纪舒华了。

她也无法想象纪舒华知道真相之后的画面。

既然白家不欢迎她,她和沈惠惠注定不能回到白家,那和纪舒华之间,也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以免节外生枝。

想到这,绣芬不再耽误,立即选择告辞。

大家见她态度坚决,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目送着她离开。

就在绣芬即将踏出画馆的这一瞬间,恰巧拐角有个身着旗袍的女性迎面走了进来,如此近的距离,连人都看不清,更躲闪不及,两人猝不及防之下撞到一块儿,一同摔倒到了地上。

绣芬心神不宁,摔得重一些,还好对面的人反应极快,第一时间扶住绣芬,才避免绣芬的脑袋磕到尖锐的角落。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对方显然也被这惊险的一幕吓到,连忙道歉。

“没事,没有撞到。”绣芬说着,抬起头。

当两人对视上的那一瞬,彼此都是一愣。

………………

与此同时,京都的另一端,纪舒华也在找去年寿宴上宾客的名单。

寿宴是白棋和白书举办的,宾客名单自然也得找他们要。

白棋和白书刚应对完姚铃,转头发现纪舒华也在找他们要这个,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不就一个寿宴名单么,还是去年的,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这个?

要是别的宴会名单就算了,偏偏他们两去年举办寿宴的时候为了捞财,做了不光彩的事情。

找他们要寿宴名单,就跟揭他们的老底似的。

要是旁人找他们要这个,白棋和白书铁定要把人轰出去。

偏生要名单的,不是姚铃就是纪舒华,压根没法拒绝。

纪舒华的事情,就是白启智心中的头等大事。

白棋和白书虽然是纪舒华的儿子,但很清楚自己在家庭中的地位,是远远不如母亲的。

母亲现在身体不不好,全家人面对她的时候都很小心谨慎,深怕一个不小心刺激到她。

白棋和白书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为了谨慎起见,两人没有立即交出,而是征询了白启智的意见。

“她要就给她看,把给姚铃的那一份传给她就行了。”白启智像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说完后,又留下白书吩咐了几句。

白书听完白启智的话,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白家现在还是白启智掌权,白启智既然吩咐了,他照做就行了。

有老父亲在上头顶着,平日虽然十分碍事,但不得不说关键时刻,倒也无责一身轻。

白书没说别的,很快点头应下来。

纪舒华拿到名单后,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她要找的名字。

纪舒华要找的不是别人,正是绣芬。

她身体不好,常年不方便出门。

自从画馆开业遇到绣芬之后,纪舒华本来因为病痛折磨,逐渐平静的心一点点被点燃。

和绣芬在画馆里相处钻研,仿佛又让她重新回到年轻时候,专心钻研油画的岁月。

纪舒华十分享受这样的时光。

往年一年都不一定出去一趟,自那之后出门的频率变高了不少,逐渐变成了半年出去一趟,几个月过去一趟,甚至一季度就跑一次。

以纪舒华现在的身体情况,这已经是她能去的极限了。

原以为日子会这样平静又欢喜地一直过下去,直到前几天她去画馆才知道,绣芬已经两个月没来画馆了,就像是人间失踪蒸发了一样。

纪舒华算了算时间,七月初,那岂不是自己和绣芬见了一面后不久,绣芬就不来画馆了?

她努力回忆了一下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

因为时间紧张的关系,两人匆匆聊了几句,绣芬上楼拿颜料,纪舒华在小区外头等她。

原想着等绣芬

把颜料拿下来后,再讨论几句。

没想到才刚站上片刻,纪舒华身体就逐渐吃不消。

一阵风吹来,犹如针一样扎进了骨髓里,纪舒华只好匆匆离开。

临别前,绣芬显然是十分担心她的,还给她塞了些自己做的糕点。

纪舒华因为生病的缘故不能吃这些,只能放在鼻下闻一闻过瘾,心里想着这次收了绣芬的糕点,下次要回什么样的东西给她呢。

她的藏品里有一颗上好的海水珍珠,也不知道绣芬是否会喜欢。

然而纪舒华怎么也没想到,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人了。

从画馆出来后,纪舒华试图去绣芬的小区楼下转转,看看能不能碰得到人。

可惜她虽然知道绣芬住在这个小区,但却不知道具体位置。

就像绣芬从来不问她家中的人和事一样,纪舒华也从来没主动问过绣芬的家庭情况。

画馆内的人都是如此,当事人愿意说就说,不愿意的话,大家也不强求,学术氛围浓厚,才能长久地友好交流。

在绣芬家的小区附近等候了片刻,没等到人后,纪舒华决定返回白家想办法。

既然在外头找不到,那就从白家下手。

当初她们是在织星园相逢的,白家宾客名单内,很可能会有绣芬的信息。

令纪舒华意外的是,找了好几遍下来,竟然都没看到绣芬的名字。

绣芬竟然不是白家主动邀请的宾客,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织星园中?

回顾起往日的点点滴滴,纪舒华心中疑窦丛生。

……

纪舒华身体不好,吃完东西后要很久才能消化,否则食物囤积在胃部,一整天都辗转反侧无法安眠。

为了让纪舒华舒服一些,白启智亲自聘请了按摩师教导他手艺,他学了不少消食缓解的手法,每天雷打不动陪伴纪舒华吃饭,饭后散步,然后帮纪舒华按摩。

一开始纪舒华还不大好意思。

他们这个年岁的夫妻,都是妻子伺候丈夫的,哪有丈夫跪在床边,弯腰低头像个小娘子一样帮老婆按摩,伺候老婆入睡的。

实在不行花高价聘请按摩师按一按就好了,白启智做生意那么忙,人前是个大老板,人后回家还要照顾妻子,实在是太委屈了。

但白启智坚持要这样做。

按摩师再专业,也是陌生人。

充满关心与爱护的照顾,和拿钱办事,是完全两种不同的体验。

如果是涉及到专业的动刀缝合医学领域,白启智还不敢托大。

但只是日常按摩,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白启智自然想要给纪舒华最好的。

天底下,没有人比他更关心纪舒华,所以只有自己亲自照料她,白启智才能放心。

纪舒华拗不过白启智,从一开始的害羞不适应,这些年下来,也逐渐习惯了。

白启智知道所有的喜好与小习惯,在家的每一天,纪舒华都能清晰鲜明地感觉到,自己始终被白启智的关心和爱包围。

以前年轻的时候,白启智尊重她的所有想法,哪怕生儿育女后,也支持她勇敢追求自己的梦想和事业。

直到生病之后,白启智才彻底限制纪舒华的自由,不允许她随意出门。

之所以这样,也是担心她出意外。

纪舒华也知道,如果她走了,留下白启智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个世界上,该是多么孤独无奈啊。

所以天天被困在家里,有时无聊得甚至有些崩溃,纪舒华也忍了下来。

为了防止白启智担心,她和绣芬的事情,从来没在白启智面前提过。

但现在找不到绣芬,纪舒华又怀疑绣芬可能和白家有关联……

从吃饭起,纪舒华就在犹豫如何开口,一直到此刻,她躺在榻上,白启智弯着腰帮纪舒华整理衣物,按摩舒缓。

室内橘黄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在一旁投下了清晰的影子。

一把年纪的老夫老妻,早已没有年轻时姣好的容颜,连影子都透着一股子苍老。

但纪舒华却觉得很幸福。

天底下有那么多夫妻,有多少对能像他们这般从年轻走到年迈,却恩爱如初。

岁月在他们身上留下的痕迹,每一道皱纹都在诉说着浪漫。

见气氛正好,纪舒华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启智,你认识一个叫……绣芬的女人吗?”

白启智替纪舒华按摩的手一停。

他抬起头,发现纪舒华在看着他。

那双虽然苍老,但依旧清澈的眼眸,倒影白启智的脸。

白启智看着纪舒华瞳孔中,那个略微有些扭曲的自己,缓缓摇了摇头。

“她之前经常去画馆学习,最近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了……”纪舒华说着,目光始终停留在白启智的身上。

尽管白启智掩饰得很好,但他们毕竟是多年的老夫妻。

纪舒华还是一眼看出,白启智的情绪和平常不同,显然只是表面平静,内心是有波澜的。

她在说绣芬的事情,白启智却表现出了隐瞒的模样,由此可见,白启智很可能真的认识绣芬。

只是纪舒华是无法理解的是,认识就认识,直接说就好了,为什么要隐瞒呢?

纪舒华是因为身体不好,想要偷溜出去,所以之前才没有对白启智坦白。

白启智可没这样的困扰。

绣芬虽然没说过自己的来历,但画馆里的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日常相处下来,光看一些细节,便能窥探出一二。

绣芬不是在城里长大的人,虽然很聪明,很有天赋,但却有些自卑。